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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文瑞艰难地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忽然他想起病中的先帝让他选留在暗卫中,还是脱离暗卫加入禁军的那一日。他家中也曾有过一点身份地位,不过家道中落,到他这一代也只剩下了他一个。他父母双亡加入暗卫,与其说是混口饭吃,不如说他是想要找点人生寄托。

不然日日一个人待在那冰冷凄清的大宅中,太孤单了。

他加入暗卫,跟随前辈们学武,自父母去世以来的大部分的时光都消磨在了练武场和任务中,如行尸走肉一般地生活着,也好过在大宅中蒙在被子里独自悲伤。

只是这样的日子麻木了他的心,也冻结了他的良知。他心甘情愿成为先帝手中的刀,直到那一日他在暗巷中遇到天生没有眼泪的武柳,对一个小孩下杀手真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那是他第一次在任务中受伤。

也是他第一次思考死在自己手下的人,是不是全部都该死。

他将武柳捡了回去,将武柳培养成了新的刀,但他自己却陷入了迷茫中。

所以当先帝给他脱离暗卫的选择时,他犹豫了。

他以为逃离了暗卫的生活,就可以逃离那种身不由己的命运,但今日霍祁却告诉他,只要他身在朝堂一日,他就要学会忍受着跟这种身不由己同行。

若无论选哪条路都是同样的结果,那他这些年与武柳渐行渐远,不就像个笑话?

文瑞仓皇着,似乎又回到了先帝跟前,张合着嘴巴向他生命里唯一的长辈请教:‘陛下我该怎么选?’

“我该怎么选?”

他也忍不住在霍祁面前发问,他爱戴的长辈最宠爱的儿子,他如今侍奉的君王。

重病缠身的先帝半躺在御榻上,用明黄色的帕子捂着嘴唇咳嗽了两声,才放下帕子向文瑞说道:‘选你想要做的。’

文瑞满怀希望地望向霍祁,眉目间仿佛闪着光芒,他期待着霍祁也能像他的父亲一样为自己指点迷津。

霍祁却只是大声喊道:“你该去城中收拾残局,清点人数,算好包括城中百姓在内的死伤人数,然后再来一一向我禀报。”

这些本身就是文瑞的职责,但霍祁在此时指出,却击碎了文瑞的期望。

“末将遵命。”

他自血肉挖出这一句话,向皇帝告退。霍祁当然不会留他,反而不耐烦地挥着手,让他哪来的赶紧回哪待着去。文瑞弓着身子起身离去,眼角瞥到武柳就站在大堂外做霍祁侍卫中的一员,持剑的少年人在人群是那么的耀眼灼目,以至于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仿佛真的只要看一眼,他的眼睛就会被灼伤。

文瑞垂下眼眸望着地面,脚下暗暗加快脚步,眼看就要踏出大堂时,霍祁突然出声。

“飞鹤,若你不想提线木偶,就该狠狠心肠,斩尽前缘。”

文瑞脚下一顿,回头望向他的君主。

霍祁向他微笑:“你身上的光环,就是你的枷锁,你想要自由只看你舍不舍得。”

说罢,他的君王就收回视线,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到桌面的毛笔上,挥手叫他赶紧走。

文瑞若有所思地回头,不经意撞上一双担忧的眸子。视线相交,他与武柳俱是一愣,片刻后武柳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偏过头去,望着远方的白云发呆,仿佛他刚才对堂内对话的焦虑都是文瑞的一场白日梦。

文瑞在原处停了几瞬,然后赶在霍祁再度出声赶人前,抬步向守备府外走去。

他路过武柳,没有得到少年人的侧目,没有片刻停留。

堂内霍祁看着两人别扭模样,暗暗啧了一声,这世间有许多如董昭廷和他的妻子那般的有情人,被命运捉弄最后难成白头偕老的眷侣,想想都让人感怀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