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到头来吃得顺心才是正经事……”
“吃吃吃,就知道吃!”
一众小将笑着闹着,不知谁踩了谁的鞋靴、谁扯了谁的板凳,在这张并不宽敞的破木桌子前挤作了一团。
邱陵无言望着那些年轻的面孔。他们越是笑着望向他,他的心里便越是刀割般得难受。
半晌,他终于涩然开口道。
“你们本该跟着营中将领征战北疆、立功封赏,如今却只能跟着我困在这城池之中,看官场中人的眼色做事,实在委屈……”
一大碗馄饨下了肚,杜少衡那双恢复了生气的眼睛在油灯下显得格外亮。
“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做官的大道理。我只知道这征战沙场,无非是为守护家乡父老亲人。督护查案,守的也是这城中百姓。我那老家虽不在此,可也有其他弟兄替我守着。如今我替他们守这座城,怎会是件委屈事?”
郑沛余点点头,大手一挥道。
“何况我看再磨上几日,那曹掾史也快同我们混熟了,日后总不会比现在还难!”
“说得有理!督护莫要犯愁,来日方长嘛,我看咱们好日子还在后头。”
大胡子参将闻言,带头拎起一旁的酒坛为自己斟满,随后将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碗,一字一句地说道。
“督护参将陆子参,愿跟随督护!”
一只酒碗落下,六只酒碗紧跟着端起。
“末将愿跟随督护!”
邱陵的目光穿透微凉的夜色,在那些熟悉的面孔上一扫而过。
他有多珍惜这一刻自己所拥有的,就有多害怕自己不能守护这一切。
他曾经有过一个不敢问出口的问题,但如今这个问题已不再重要。
不论他是否能再次立起那面军旗,他们都是与他并肩作战之人,这一点从未改变过。而他要做的不止是带领他们出征,更要带领他们回家。
“好,我们一起。”
七八只酒碗转瞬间又被斟满,酒碗碰撞间,豪言壮语都随酒液泼洒而出,滚烫的誓言浇灌着漫漫长夜,马棚旁晃荡的油灯映亮了那一张张年轻质朴的脸,又将他们的影子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与那昼夜守护着这方土地的高耸城墙融为了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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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皋城外,洹河河岸。
湍急的河水在月光下弯出几道拐,又将河岸侵蚀出一小片远离大道的浅湾来。
眼下那片浅湾中只泊着一艘船。
那是一艘瞧着有些怪异的船,船头立着几根半长不短、好似桅杆的桩子,桩子上缠着彩绳,彩绳已有些褪色了,需得离近了看才能分辨出五种颜色来。
那些桩子中坐卧着一个人,面前架着一杆竹钓、摆着一张茶案,身旁狭小的甲板上堆满了大小箧笥,箧笥一半开、一半合,凌乱中又透出几分似其主人的不羁与闲适来。
洹河河水在夜色下显得浑浊而幽深,但那垂钓之人全然不在意,一手轻抚膝头、一手握着有些发黄的书卷,端坐在随河水晃荡的船头,一坐便从月升到了子夜。
不知过了多久,船尾草丛中传出一阵响动。下一刻,一道影子已立在那缠着彩绳的桩子上。
彩桩上的人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的样子。那垂钓之人头也不抬,只随手从一旁的茶案下取出一只布袋放在甲板上。
那影子一见那布袋,立刻便如一只枭鸟般落下,拿起那布袋、熟练倒出里面的饧块子,一把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起来。
新切出来的饧块还没有被这四周潮气所侵染,又脆又硬、带着棱角,丢入那人嘴中后却三两下便被碾成了碎渣。
牙齿摩擦碾碎饧块的声响掺杂着河水奔流的声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