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折回书房,紧急给王兴珠她们三人写信,提醒他们如果华显贵等富商给她们送金石珍宝之物或铜钱可以在慎重考虑后收下一部分,但每一笔钱都要做好记录,只能用于公事,不得为满足私欲而任意挥霍。
让王兴珠她们收一点,安定富商的心,而做了记录,她可以寻机在别的地方补回,还给富商们。
至于公私界线,徐茂没有特意说明,给王兴珠她们留下可操作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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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素芬抵达保平,顺利打听到商泛知的家宅住所,心想她们忠义军在民间的呼声极高,当地豪门望族都龟缩一隅,不敢与她们抗衡,更别提一介商户,何素芬自信满满地登门造访,预想她会一帆风顺。
然而何素芬被请至客厅坐了又坐,茶水喝过一盏又一盏,肚子喝饱,再喝几乎是灌了,难以下咽。
招待她的是商泛知的娘子,姓莫,名唤惠福,大多数人以惠娘相称呼,脸圆圆的,有些胖,长相清秀,分明是主人家,可她只文文静静坐着,略显拘谨,微微低垂头,露出一截细长的脖子。
惠娘招呼她的时候,嘴里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娘子请吃茶点,郎君外出未归,我也不知晓他何时回来,或许就快了,娘子且安坐。”
她说话动作秀气,轻声细语,一副泥人脾气,任别人如何揉捏都不会生气似的,眼中一泓秋水,静谧,温柔,连带着何素芬说话不自觉变得小声,放轻许多,满肚子火经惠娘出声一说话,登时怒意全无。
“何娘子,请吃茶。”惠娘柔声道,给何素芬倒一杯茶水。
何素芬肚子鼓鼓胀胀,真是害怕听见她后面那三个字,连忙摆手说:“不不不,不用了……商郎君的铺面在何处,我自己去寻他吧!”
她坐不住了,索性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主动出击寻找商泛知。
惠娘面容凝滞一瞬,神色尴尬,脸颊晕染浅红,不好意思道:“娘子,事到如今,我不好再瞒你,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家郎君已五六个月未曾归家……经我仔细打听,原来他宿在外头,给那外室置办庭院,衣食住行全揽在身上,恐怕此时正沉迷于温柔富贵乡中,眼里早没这个家了。”
何素芬震惊,义愤填膺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兴致养外室!”
惠娘脸上显露一丝落寞和苦涩,“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早不是从前那个他了,唉,或许他一直如此,眼下不过是不愿意装,不愿意演,本性而已,无论什么时候,男人都是不足以相信和依靠的。”
“何娘子,本来这话我不该同你说,倘若你是带着忠义元帅的意思上门跟他谈生意,我劝你不要费这个功夫了,他不会同意的。”
“为何?”何素芬听出她似乎话里有话,急忙追问,弄清楚缘由。
“前不久我听闻什么天教的人过来找他,具体做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他同那些教徒来往密切,多半不会再与忠义军交往。”
莫惠福终是忍不住向她吐露实情,告知她一个商泛知的惊天大秘密。
何素芬愣怔道:“你怎会将此事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吗?”
莫惠福仰头叹息,怅惘道:“官府势弱,晋州落入忠义军手中,然而一点不见百姓仓皇而逃,反倒多有称赞之声,那天教神教亦是乱里生成的,朝廷几次剿杀未果,乱世已至,说与不说,有什么分别?”
何素芬惊诧地瞪大眼睛,没有想到莫惠福小小的个子,看着顺来逆受的模样,竟然有这般见解,显然读过书,通晓事理。
如果莫娘子所言属实,商泛知已经投效那什么天教,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自己再留在此处也毫无意义。
但是她不甘心,在她料想的情形里,一切本该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应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