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他说:“萍姐对我再好,我也是外人,人家一家人好好的,我插进去做什么……我就你一个姐姐,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也不想跟别家人一起……我跟同学们都约好了,到了那,咱们还住在一起。都认识,都有照应,也不要你太操心……”
“那边说是经常有战斗,要加入什么儿童团……”
“咱们华夏这片地,哪边没有战争?姐,你给我的枪和弹药,我都收得好好的。半个月前打耙,我不还夺了第三名?别的好多同学,还没摸过枪,人家都不怕,我怕什么?你信我一回好不好?”
小小少年把自己安排得头头是道,终于当姐姐的再说不出话。
直到再也看不到远去的人影,春妮抹抹眼角,快步走出了树林。
她没有太多伤感的时间,夏生走后,偌大的海城她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走出树林前,春妮抬腕看了看表,现在五点刚过三分钟,天色已经大白。
盛夏清晨的海城郊外是很安静的,树林中偶有几声蝉鸣,也在春妮远去的脚步声中被越甩越远。因此,蝉鸣之外的某些东西,固然细微,也仍然敏锐地撞进了春妮的耳朵里。
转出山间小径,春妮陡然加快脚步。
身后“咯嚓咯嚓”连声轻响,是落叶被踩断的声音。这些人骤然被打乱节奏,到底露出了行迹。
此时连片的稻田已经被收割完毕,稻田旁边,是数垛农人垒起来的稻草堆。
春妮扑到其中一座草垛后边,露出一双眼睛。片刻之后,果真见三四个戴着草帽的青壮男子从树林中跟了出来。见到空无一人,那几人先是一愣,领头人作出一个手势,几人东张西望,悄声散开,作出寻找的动作。
她往后退去,这座草垛因为农人取用,中间被掏出个大洞。春妮这一退,正好退到洞中,正好够她抓取几把稻草掩住洞口。
那几人茫然地转了几个圈,视线数次在稻草垛上停留,有个人还抽出刀来将草垛捅了好几下,差点将她捅了个对穿。春妮的枪都握到了手上,但死死忍住了。
从那几人走路的姿势,春妮已经看出来,这几人中有两人是倭国人。现在海城内外,倭国人是一等一的精贵人,她在这里杀了人一时痛快,但这附近都是村落,有倭国人死在这里,再找不到凶手,必然会给村民招来大祸。
可惜前些日子她到处疯狂囤货,空间里被塞得指插不进,否则拿它运运尸体毁尸灭迹,也不用这么为难。
春妮心中杀机起起落落,只能眼巴巴看着这几个人找不到她,最后远离她的视线,又回到树林中夏生离开的方向。
她没有追上去,这几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她,她心里有数。中间他们跟丢过她两回,她在这两次的时间差里,已经把夏生安全送到了地方。
之所以放任他们跟到这里,自然是因为——
春妮拍掉身上的稻草渣,招呼住过路的一辆牛车,高声问:“叔,去城里多少钱?”
“铜角子两毛,不要纸钱。”
“这么贵,便宜点。”
“姑娘,现在去城里,咱们可担着命哩,那些小鬼子动不动砍人,两毛钱一点都不贵。”
“行啦,走吧。”春妮跳上牛车。
树林那头,几个人狂奔下来,只看见车夫甩了个鞭花,牛车迈开步子动了起来。
春妮不说话,车夫也不是多话的人。对身后紧跟着的几人,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抽着牛车,催牛快走。
那几个人追着追着,以为牛车上的两个人是怕了他们,索性不再隐藏,嘴里叫骂着,越追越快。可也奇怪,明明那牛车先开始跑得不快,他们几个也不是孬手,一辆牛车而已,追着追着,却总也追不上。
两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