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那个病,不是有药有钱就治得了的吧?我再善良,也不至于拿学校的钱去同情股东。赵家这么有钱,尽够吃药了。”
“……”已经在自己手中,她为什么还有恃无恐?为什么不怕?
他松了松领节,道:“顾小姐有跟我兜圈子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跟我解释,你为什么会跟踪路元奎。”
路元奎,想必他就是外面那个梳大油头的中年男人。
春妮记住这个名字,道:“很简单,我发现昨天晚上有人要对学校不利,跟着那人,顺便就找到了您说的那位路元奎先生。对了,我还没有请教,您说的那位路先生为什么会对我们学校不利?我们似乎跟他无冤无仇呢。”
“可这四天,连带今天在内,是五天。你的同事都说你不在学校。你是说,你的同事在跟巡捕房说谎?”
“还没请教,您是巡捕房的哪位巡捕?”
两个人各说各的,互不相让。春妮常年在码头上做生意,嗓门又大又急,一开口像五百只鸭子似的,引得人烦燥不堪。她就这么笃定,他不会对她怎么样?
他被吵吵得一句话脱口而出:“顾小姐,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现在你还在我手上?”
说完,他暗暗握了下拳头:竟是被个稚龄少女引得动了火气。
心里反而更加春妮看重了一层。
好在他喝斥之后,顾春妮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对方这才有时间从容提壶注水:“顾小姐,这些事,你不承认也没有用,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你开口。”
春妮笑了,露出了她的尖牙:“你信不信,在我开口之前,我有更多的办法杀了你。”
噗哒哒……茶水倒出了茶杯之外。
路元奎虽然是个蠢货,但随便一个人,常年坚持干一件事,出错的可能性也会很低。路元奎靠绑人勒索起家,肉票没绑到,反而悄然无声被人摸到老巢,自己也被他连累曝露,眼前这个小姑娘是第一个,也是他所知道的唯一一个。
她的确有资格放出这句狠话。
这是房间里两个人达成的第一个共识。
“年轻人,自信是好事。自大嘛——”他笑着摇了摇头,搁下茶盏,盖住那两滴水渍。
春妮并不在乎在别人的地盘上威胁人:“像我这样的人,烂命一条,说不定哪天就死在码头上,或是随便哪里。死之前杀个把人,怎么说也是我赚了。您说对不对?”
对面的人有一瞬间的茫然:他自认为见过各种各样的华国人,即便是最聪明最厉害的那些,在面对这样的困局,也会变得审慎保守,绝不会像这个女孩子一样,想说什么说什么,似乎一点也不怕他接下来的手段。
她不像是无知的蠢人,相反,她还很聪明。那么,她是有恃无恐?她的倚仗是什么?
即使进门之前,他的保镖已经搜过她的身,他这时仍忍不住再次看向她。她的手上光秃秃的,没有戒指,手镯这类危险的金属饰品,全身上下素净得没有任何多余的布条,身体也单薄得像个真正的贫民小男孩。
这双细骨伶仃的手真的能轻易杀死他?跟这个小姑娘独处于一室,他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我想,先生的目的必定不是跟我结仇,我们没必要这样剑拔弩张,您说对不对?”春妮搁下茶杯。她敢跟着人进来,无非就是料到了这一点。知道这件事的幕后人物是倭国人之后,她就明白,对方真想要她的命,不用设计陷阱来抓她这么麻烦。
杯盏碰撞几案,他恍然惊觉,自己竟然发起了呆。
“如果顾小姐执意这样蛮横无礼,那我就不能肯定了。”他执起茶盏,掩饰自己内心那一丝的后悔。
“相信我,我只是想弄清楚,为什么我和我的学校独得先生您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