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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吾皇开恩。”苏从斌再一次重重一磕头。

武帝幽幽的看着满脸血色,眼睛倒是黑得格外突出的苏从斌,显得挺滑稽的苏从斌,言简意赅:“不客气。”

苏从斌:“……”

苏从斌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御书房的,又如何来到御河一角。他迎着吹拂的夜风,迎着锦衣卫密探扬起的,泛着寒芒的刀刃,深深的吸口气,看了一眼近在迟尺的河道。

这河起积水潭,止南水门,长约十里,是皇家地界,两岸水榭楼阁,景色优美。出南水门后,向东流经船板胡同,沿金口河故道,直奔通州。一路有九城兵马司官兵驻扎,尤其是南水门这交接点,驻守官兵更多。一旦京城戒严,自会重重把手。若是发现水中有异动,还会朝水中射箭,会开启水、弩。

他要想活下来,一口气得游起码十里以上,得过重重关卡,甚至得过通州,才有一线生机。

可若是不跳河不死一回,恐怕得全家死。

想想两个都颇有胆色的孩子,苏从斌抬眸望了一眼巍峨的宫墙,浸透权势的宫墙,他深呼吸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毫不犹豫扭头就跳进河中。

原本,他也应该可以算从龙党了。

原本,他只要更豁出去一点,也可以按律去戍边,去攒一点军功。

原本……

有太多的原本可以了,结果因为孝,成了缩头乌龟,成了所有人都不耻的存在。

苏从斌一头扎进河水中,感受着突然而来的冰冷。感受着河水顺着他磕破皮的脑袋似乎要席卷他的全身,似乎要狠狠的掐死他,让他不再是被温水煮死的青蛙一般,悄然无息而亡,似乎……

呛了一口水的苏从斌本能的开始挣扎起来。

锦衣卫密探扫过扑棱的水花,垂首看着使劲挣扎的苏从斌,神色都有些复杂:“半柱香时间!”

听得这一声冷冷冰冰,带着无限威压的话语,苏从斌有瞬间甚至还觉得自己贱得慌。毕竟这话语对他似乎还有些希冀,希冀他能够活得像个人样。

想着,苏从斌去想凫水的技术,去想自己曾经被人按压在水里,被迫的学会龟息学会凫水的技术。

就在苏从斌回想时,岸上一声声的,带着威严的话语传来——“抓刺客!”

“全城禁严!”

“关城门!”

一声高过一声,本该像催命符一般让人惶恐的话语,但苏从斌听在耳里,却不由得感觉自己忽然间像条鱼,没有任何的约束。毕竟这一刻他是为自己求生,为自己而活。不用在背负十月生育的恩情,他的血肉好像彻彻底底还给了父母,他彻彻底底自由了。

有种无拘无束的自由。

希冀着,苏从斌忍着疼痛,去游向记忆中的暗道,去寻找自己的生机,自己重新活着的机会。

就在苏从斌竭力奔向自己新生时,听到皇宫有刺客,满朝文武都傻眼了。这……这多少年没出刺客了,怎么忽然间又有刺客?

但到底有刺客,九城兵马司连夜关闭城门戒严,顺天府带着衙役亲自巡逻。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商讨好课程安排,却等不到苏从斌回来的苏家两子后知后觉,有些害怕起来。

“不是说定国公府吗?这跪地恳求需要跪一天,连晚上都不能回来?”苏敬仪低声,询问:“跟国公府关系到底怎么样啊?”

苏琮有些慌:“应该……应该没事的。这……这太后娘娘也想祖母,她的亲妹妹,因她嫁给苏家的妹妹,有人祭祀。所以对苏家还是颇为照拂的。毕竟对一个女子而言,无子到底……到底死后都会受磨搓。太后娘娘很信佛,很信佛。”

最后一句是在宽慰苏敬仪,也是在宽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