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吗……”
他喃喃自语,脸上的情绪忽然不再严肃、可怖,像是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骤然甩脱无形之物,轻盈的笑容出现在他唇畔。
令人惊悚的是,这笑意是冷酷而残忍的。
他歪着头,突然抚掌,一下下为对方庆贺,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突如其来的愉悦令他清俊的五官都活了,不再像先前那般寡淡。
可那双眼睛里,流溢出的不是喜悦,而是明晃晃的傲慢与愤怒。
“不愧是神策将军,你说的对,一个丰饶造物,怎么可能隐姓埋名、自欺欺人,安然地生活在一群仙舟人中呢?”
他由衷地赞叹,仿佛真切地感激对方解答了他的困惑。
是的。
好比一头恶狼,无论如何伪装,都无法在瑟瑟发抖的羔羊群中自处。
是他不谙世事,过分天真。
他这话宛如一个惊天巨雷,当空劈下,将所有人轰了个遍,皆踟蹰又震惊地定在原地。
白珩的头脑发胀,耳膜鼓噪,像是有只手残忍地在其中搅动,精密的大脑难以处理接受到的信息,她颤抖着手,突然捂上了自己的胳膊。
那曾几乎完全断裂、又顷刻复原的手臂,光滑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细细密密地爬行,令她心生恐惧。
丰饶造物?
她几乎无法呼吸了。
郁沐在说什么?一个丰饶造物?
谁?
郁沐吗?
她心跳过速,咬紧牙关,忽然抽出自己的弓,架在身前,张弓搭箭,三支飘散着青紫色灵光的尖锐箭头对准甬道尽头的那道身影。
她歇斯底里地大吼:“你不是郁沐,对吧?!”
她的狐狸毛炸了起来,耳尖竖立,水蓝色的眼睛一片狠决的水雾:“你根本就不是郁沐!是绝灭大君吧?侵夺别人的身体很愉快吗!你这个该死的……”
忽然,一只手从侧面伸来,强硬地压住了她的长弓。
白珩猝然顿住,侧目看去,是景元。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景元如此凝重、如临大敌了,他向来都是游刃有余、闲庭信步的,即便是绝灭大君,也未能给到他这般泰山压顶般的压力。
他的眉宇深深皱起,犁出几道深刻的沟壑,琥珀色的双眼直直向前,石火梦身的威光落在地面,锐利得能划开砖石。
他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白珩眼眶中蓄满的泪再也坚持不住了,割裂了饱满的脸颊,滴到地面。
“你早就知道,是吗……”她沙哑着嗓音问。
景元没有回答她,他只是用力的、坚定地压住了对方的弓。
贸然向建木发起攻击,是死路一条。
郁沐的目光一一在众人身上扫过。
戒备的景元。
心有预感但难以接受的白珩。
神情复杂却已然执剑的镜流。
蹙眉着的刃。
以及队伍末尾,无法辨别情绪、如玄冰般孤寒冷冽的龙尊。
即便有过密切的情谊,面对孽物,身负职责的云骑们依旧不会心慈手软。
这是横亘在星神战争中的宿命,烙印在漫长的、充满对立倾轧的历史中,无法拔除的基因。
仙舟人与丰饶民的战争无止无休,不会因某粒米粟的撞击而撼动半分,强烈的、先于判断的仇恨加注而上,令一切事实都那么苍白无力。
与其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不如施以暴力,方能攫取所求一切。
郁沐摆弄着龙尊外套上垂坠的红缨装饰,随意瞥去一眼,显露直白的敌意,口吻冰冷而倨傲。
“放弃吧,景元,凭你们现在的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