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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不会再杀她们的。

她会放她手下党羽一条生路的。

宋凛也不知道遗旨到底写了什么,就见武祈宁指尖死死抠住泛黄的圣旨,圣旨在剧烈颤抖中发出细碎的脆响,仿佛随时要被她捏成齑粉。

朱批墨迹在她眼前晕成血色,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砸在她的心头。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她,都是她将太傅害成如今这个地步的。

喉间涌上腥甜,她踉跄地后退几步,撞上了廊柱,玉冠坠地发出清越碎裂声。

她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来。

明黄的圣旨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染上了帝皇的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临御三十载,每念社稷安危,未尝敢懈。今卧榻弥留,唯忧一事——太傅宋时微所作所为,皆遵朕密令而行。彼周旋于奸佞之间,忍辱负重,或结党以探敌谋,或矫饰以蔽圣听,实乃朕安插于朝堂之利刃,非为私欲而犯国法。

宁儿若继承大业,铲除奸臣后,不得记恨于她,当以太傅之实敬之。若实在怨恨难忍,也当留她一命,削籍罢职,放归乡野,使其残躯得以善终。

其女宋安宁,乃你大皇姐的遗孤,介时你大皇姐被害于宗人府,朕放心不下,将其托付于她。若宁儿大权在握,将其认祖归宗,好生养之。

朕在位时,她为朕分忧,朕驾崩后,亦望宁儿宽仁,勿以常人之罪苛责。

她这一生,及笄入世,被母皇封为六首状元。此后,沥血披肝十余载,其心昭昭如日月。

愿其爱之敬之,勿伤她。她的身子骨弱,经不起宁儿的蹉跎。

她亦是母皇看着长大的孩子。上面的字迹越来*越凌乱,显然是先帝病重时写的。

武祈宁忽而想起母皇当时逼着她立誓留太傅一命的严厉,又想起莫名倒伐向她的御林军统领林声,在那一刻所有的不解全都连成了一条线,刺入她渗血的心脏。

她蜷缩在地上,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青砖,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着。

喉间溢出痛苦的悲鸣,像是啼血的杜鹃一般。

那时候,太傅该多疼啊。

第106章 宋时微睫毛颤了颤,像深秋枝头将坠未坠的枯叶。混沌的意识在粘稠的……

宋时微睫毛颤了颤,像深秋枝头将坠未坠的枯叶。混沌的意识在粘稠的黑暗里浮浮沉沉,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千钧铅块,却在反复挣扎中终于透出一线微光。

她艰难地掀起眼帘,耳旁隐约伴着激动唤太医的声响。朦胧中,她的身旁进进出出闪过不少人影。苍老的手指搭在她脉搏上,似乎言了许多话,却没一处真正落进她耳里。

许久,她的瞳孔艰难地聚上了焦,玄色帘幕垂落而下,其上用金丝绣的蟠龙纹在摇曳的烛火下闪着冷光,雕刻在床柱上的鎏金龙首张牙舞爪地瞧着她。

宋时微想要转动脖颈,却发现浑身像被浸泡过的棉花,绵软得使不上力,喉咙里溢出破碎的气音。侍奉在左右的宋凛立即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倚在床边。

随着视角的进一步扩大,她有些愣神,这是永宁殿?

宋时微蠕动着干涸的嘴唇,艰难地唤了声:“宋凛?”

“臣在。”宋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水,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下去。

直至将武祈宁细细嘱咐的事一一做完,瞧着宋时微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她才稍微舒了口气。

相处了这么些年,哪怕宋时微一句不言,宋凛也能够明白她眼中的意思。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近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陛下看完那道圣旨后,便恕了太傅的罪,将太傅所言所行一一昭告天下,并特封太傅为一等忠义侯,官复原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