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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寻了艘小舟,滟娘撑着,两人往秦淮河中去。

现下荷花盛开,荷叶田田,绿荷红菡萏,卷舒又开合。

青凝掐下一朵含苞待放的菡萏,拿在手中把玩,露出茫然神色:“滟姐姐,你说日后我活着,又该以什么身份自立呢。”

短短一个多月,经历这许多,是被打断了脊梁后的重建,往日对自由安稳的向往被碾碎,但青凝想,她还是要爬起来,只是忽而不知道又该再对日后的生活抱有何种期待了。

滟娘叹一声:“咱们活着便该及时行乐,又何必想那些。”

两人正说话,不防一艘小舟缓缓驶过来,舟上撑船的是一位浑身缟素的郎君,戴着斗笠,只露出干净利落的下颔。

他斜斜倚靠在船舱前,依稀有些风流姿态,青凝偏头瞧他一眼,忽而顿住。

她呐呐喊:“卓瑾安?”

卓瑾安将斗笠一摘,露出风华绝代的一张脸,他说:“阿凝,是我”

他似乎瘦了些许,往日懒洋洋的风流敛了去,多了些沉重的积淀。

滟娘吓了一跳,忙四下探看了一眼,见接天莲叶将两艘小舟掩在重重碧波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卓瑾安一瞬不瞬的看住青凝,将她从上到下细细瞧一遍,眼圈发红,他说:“阿凝,对不住。”

青凝朝他笑:“何必同我道歉呢,倒是我对不住你,将你拖下了水。你我本也是一场交易,如今散了,也是互不相欠,日后你也该安生过活。”

“一场交易?”卓瑾安看见青凝苍白的面颊,只觉心痛难耐,他说:“只有阿凝以为是一场交易,我从来是奔着与你夫妻恩爱、白头偕老而去的。”

“你”青凝一时语塞,这才后知后觉体会到那些谎言中的真情。

卓瑾安往前靠了靠:“阿凝,那人将你扔进这醉春楼,你恨他吗?”

青凝不吱声,她不想卓瑾安再卷进这些恩怨中,最后只是摇摇头:“恨不恨,卓郎君也无需知晓。”

可卓瑾安却益发悲怆起来,他实在很想过去抱抱他的阿凝,可到最后又生生忍住了:“阿凝,我的父亲上个月病故了,我的母亲向来同父亲鹣鲽情深,一时想不开也随了父亲去,如今卓家只剩我自己了。”

他说着,眼里燃起幽幽的光:“如今我再无挂念,我散尽卓家的家财,助你脱困如何?”

他没说要她的阿凝回到他身边,他只是想要他的阿凝自由快乐,他永远珍视那个金陵城中明媚的小女娘,他只是想帮她脱离那人的掌控。

青凝一惊,下意识直起腰,急切道:“你你无需如此的!你知道他是谁吗,是当今的太子!你你莫要以卵击石,若是触怒了他,你也没有好下场的 !”

“以卵击石吗?”卓瑾安忽而轻笑,站在船头褪去了少年人的风流恣意,添了些决绝的担当:“我当初因着至亲的牵绊,做了一回懦夫,让我的阿凝失望了,可是这一回,以卵击石又如何,总要为我的阿凝试一试。”

那艘小舟晃悠悠,又很快消失在荷叶间,青凝不知卓瑾安作何打算,一颗心却疯狂跳起来。

第85章 第85章安安是不是有很多委屈……

七月底,处暑后,骄阳渐收,暑热已散。

江浙总督府中又迎来了一位贵客,令崔凛也讶然了一瞬。

长宁坐在圈椅中,神色疲惫又倨傲,不悦地喝了口茶:“怎得,凛儿不愿看见我?”

从京都到南边走了十几日,虽是长途跋涉,但长宁依旧是妆容精致,裙裾整洁,连脚上的云头履都是簇新的,不见一丝一毫的污损。

“非是不愿。”崔凛于长宁下首的交椅上坐了,慢条斯理替自己斟茶水:“只是母后,你擅自离宫父皇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