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不被父母训斥几句,要我说柳兄就是被训斥的太少了,你看我,我天天被我爹说,现在他再如何说,我只当听不见,说累了他也就不说了。”
“我与你不一样,齐伯伯对你没要求,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读书入仕不是柳兄的抱负吗?”
柳怀远沉默半晌道:“是也不全是,我幼时随着祖父生活,常听祖父说要好好读书,将来能为百姓做些事也是好的,可真入仕之后又觉得整日里忙活却不知道为何忙碌,我所做之事好像没有惠及百姓,那我做的这些又有何意义呢?难不成只是为了功名利禄?”
齐霍收了笑,一本正经道:“我想还是有区别的,你看,若上面的官是个清官,他手下的人即便想要贪墨压榨百姓,也要考虑被发现的风险,他自然会收敛一些,相比上下沆瀣一气,岂不是好多了?慢慢的清官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不是就没有贪墨压榨之事了?”
柳怀远苦笑道:“谈何容易啊!不知道用上多久才能实现。”
齐霍乐观道:“只要起了念头,总有一日会如此的吧,即便我们见不到,将来我们的子孙也能见到的吧。”
这话从一向嬉皮笑脸的齐霍嘴里听到,着实不可置信,齐霍被柳怀远一直盯着看得不好意思了,挠挠头道:“我觉得我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呀!”
柳怀远知晓没有那么简单,大梁数百年,盘根错节之下,若无倚仗,哪来的清流,不过柳怀远想着,若是倚仗是皇帝,那便不一样了。
若说今次只是小吵小闹,那柳怀远自愿随着李明悯去凤翔府,在柳府中便是掀起轩然大波,他跪在祠堂里,听着父亲拿着戒尺一下下打在自己身上,他能闻到皮肉绽开的血腥气,能听到母亲一声声哀求自己道歉的声音,也只是咬紧了牙一声不吭的受着。
等到父亲打累了,将戒尺扔到地上,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才算是安静了下来。母亲将他扶到了房里,去看大夫来了没有,柳恒达凑了过来,道:“哥,我觉得你这事做的没错,我支持你!”
柳怀远没有力气,只是朝他笑了笑。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今日李明悯问起他便毅然决定要跟着去凤翔府,或许是要证明自己却是能为百姓做实事的官,或者是因为李昭在凤翔府。没人面对疫病不慌,可总有人要去,为何不能是自己?
直到到了凤翔府,见到李昭穿着粗布麻衣从外面走进来的那一刻,他的心告诉他,他该来的。柳怀远上前行礼,道:“微臣随太子前来平复疫病,现下太子正在府中书房等着公主呢。”
李昭微微退后,拉开了距离,柳怀远能闻到她身上熏过的艾草味,听她说:“我先回去换过衣衫,再去寻你们。”
柳怀远瞧着李昭绕过他身边匆匆而去,他原只是听人说李昭去了医馆,可当真看见她这样回来时,心中还是不免惊讶,能如此坦然面对生死之人,又有几何?他原以为自己足够坦然,可与李昭相比还是胆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