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着不肯落泪的眼满是通红,瞧着自己的眼神似是质问,似是谴责,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里,李洲梦里都是这样一双眼,死死盯着自己。

李洲哑着嗓子道,“我没有想过你母亲会这般决绝。”李洲背过身子,缓慢道,“我与你母亲是两心相悦,才向先皇求旨给我们赐婚的。当时你的两个舅舅都随着你外祖在边关打仗,等回到京中得知时,竟然逼着让我退婚,还是你母亲过来将这两个哥哥拽走,才算了事。”

这话李昭从小听到大,她当时只觉父母两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还曾暗暗期待过要遇到一个这样的人。

“你舅舅没说错,云诺该是自由的,这皇宫太小,像个精美的牢笼,将我和她困在这里,我身上背负的是一代代君王积累下的江山,等真正坐到了这个位置,我才知道之前所谓的清正廉明那么难,即便我知道他是个贪官,可我又不得不用他。可云诺不理解,她觉得我变了,争执变成了我们之间的家常便饭。”

“所以您后悔了?后悔娶了母亲?”

“我没有!我还是爱着你母亲的。”

李昭哽咽着替他补全了后半句,“只是您的爱抵不过对江山的重视。”

“我是事后得知你母亲是被人下毒的,只是当时她已经去了。当时朝堂上各地藩王都在野心勃勃盯着我……”

李昭得知福苏就是窦焦说的那个人时,她想过无数种设想,许是福苏怕死没有将东西交给苏海,许是交给了苏海,但是苏海没有交给父皇……可那么多设想没有一个能说服自己。她想过向福苏求证,向苏海求证,甚至跑到李洲面前直接将此事说个清楚,可到了现在,她却发觉自己有些累了,“父亲,此事你不该向我解释,你该向母亲解释的……”说完李昭又笑道,“想来母亲也是不在乎的,不然早在她知晓中毒后,便该将此事宣扬开来,闹个天翻地覆的。”

殿内只剩两个人的呼吸,李昭平复下来道,“父皇今日叫我过来,只是为了此事?若是没有其他的事,父皇还是安寝吧。”李昭走了两步,忽的停下,“想来此事母亲也是不想我们知晓的,终归是我太过好奇,这才又将旧事翻了出来,不过父皇放心,此事的证据已然全部毁了,即便女儿再想追究,也是无从下手,只盼父皇不要再因女儿的好奇,造成更多的杀孽。”

出了门,李昭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门口却只有苏海一个,见李昭出来,躬身道,“公主,陛下这些年确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公主千万不要怨恨陛下。”

李昭回去的路上,只觉说不出的难受,原来她做的一切全被父亲看在眼里,可偏偏在她面前装的若无其事,甚至等着自己来质问。她有些想回到大火前的时候,亲口问问母亲到底是不是因为她将父亲的事全部看在眼里,所以才心灰意冷决绝的选择了赴死。

走到长秋宫前,李昭犹豫了下还是推门进去了,看着一切如旧的样子,李昭只觉讽刺,恨不得一把火再把这里烧了,就像今日,明明她那么想质问父亲,想要让父亲杀了刘袂,最后也只是落荒而逃,她连听父亲说完全部的勇气都没有。

接着微弱的晨光,李昭像后院走去,想着挖出树下的酒,刚绕过来就瞧见树下有个人影倚在那里,手里还抱着一坛子酒,李昭走近发现是李明悯,惊讶道,“你不回明德宫睡觉,在这里喝什么酒?”

李明悯晕乎乎的站起来,晃了晃脑袋才看清李昭,“阿姐?你怎么在这?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李昭看他站不稳的样子,走上前扶着他,看见地上好几个喝空了的酒坛七倒八歪的散落在地上,“你这是喝了多少的酒?马上天明了,你这样子到底要不要去上朝了?要不要去父皇跟前了?”

李明悯甩开李昭的胳膊,又仰头灌了一大口的酒,“你不要管我,我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