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下的禁锢,如此随心所欲地消失又出现。
王座上的双生子悬在同一根绳上,神明们始终无法直接地、彻底地杀死彼此,就连许多小小的手段都会对自己有连带影响。
可这个孩子完全不受这些影响。
他远比祂想象得更棘手。
小梨觉安慰完爸爸之后,又挥着小翅膀惊喜地和哥哥们挨个贴贴打招呼,每见到一个,身周的小花儿都开放得更欢快。
存在感本应最强的两个人,反而被留到最后。
小幼崽当然认出了这个亲过爸爸的金色叔叔,刚要开口,小脸上显出显而易见的疑惑。
咦……?
他看看辛利亚,又看看赫尔珀。
看看黑色的邪神,再看看金色的主神。
这鼻子,这眼,这嘴巴。
这这这……
——咦?!?
每一个父亲与叔伯是孪生兄弟的小朋友都会遇到的疑惑,属于梨觉的那份,迟到了四年。
小崽崽惊奇地指指神明们,小奶音装着满满的不解:“你们,是镜子嘛?”
大人们:“?”
小朋友的思维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大人们都以为他会问你们两个怎么长得一样,没想到梨觉压根没把神明们当作两个独立的个体。
尽管这样稚嫩的童言童语在某种程度上也的确切中了本质——代表白面的主神和代表黑面的邪神,的确是彼此的镜像。
“亲爱的,你不认识我了吗?”赫尔珀率先抢答,声音里淬着蜜糖般的毒,“我们不久前才见过,不是吗?”
辛利亚对祂称呼自己儿子如此亲昵很是不满,但转头对着梨觉又言辞温柔:“宝贝,你最喜欢哪张照片?”
两个神明跟打哑谜似的,试图用自己和崽崽的关联来争取梨觉的偏袒,听得其他人一头雾水。
梨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淡金色的眸子里仍是不住地流露出困惑:“我……”
两个叔叔他都见过,也都说过话。
他还想过为什么换了衣服和发型,原来,不是同一个人嘛?
金色的叔叔他记得,和爸爸是比好朋友还要好的关系。
那黑色的叔叔,又是什么人呢?
“宝宝。”沈烟轻声道,“到我这里来。”
他不信任神明,无论是哪一个。
或者说在座的所有非人类,看起来都不像什么好人,尤其当他们每一个都对自己的孩子虎视眈眈时,属于父亲的警铃拉响了最高级警报。
小幼崽对爸爸的召唤没有任何迟疑,欢天喜地就要飞过去。
却被打断。
“不,抱歉,小不点,这不可以。”
邪神的语气温和,手上的动作却无比决绝。
这一次没有再给任何缓冲,不知何时来到沈烟背后,手指化作尖锐的刀刃横在他的喉咙口。
在梨觉和沈烟父子之中,祂终究还是因着对一半神明血统的忌惮,放过前者,选择后者。
对梨觉而言,那是一盏天平。
一端放着最爱的爸爸。
另一端,放着这段时间以来认识的所有哥哥们,以及世界的安危——哪怕那对于四岁的孩子实在是个过于缥缈的概念,也仍然叫小孩子心惊胆战。
赫尔珀竟分出另一具幻影,双手搭在小梨觉的肩上,口吻轻柔,又浸满拉下深渊的蛊惑:
“——那么,做出你的抉择吧,亲爱的。”
选爸爸,还是选其他的所有人?
如果天平注定又一端会坠毁,又能保住哪一边呢?
如此沉重的难题,不该由年幼的孩子来解答。
小崽崽蹲下,猫耳朵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