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下。
几个哨兵学院的五年生,边抱怨边路过药田。
他们刚刚下了两个小时的实战课,要去做精神疏导, 泥浆从作战靴底淌落, 黑色厚呢的血荆棘校服外套随便拎着。
擦肩而过的向导穿着就优雅妥帖很多。
向导不用在洒水车下的泥汤里爬,制服是纯白的, 量体修身裁剪, 银丝缂成的精致蔷薇暗纹覆盖半片肩膀。
浅草色的长发掠过稍微敞开的领口,发丝纠葛进肩章垂落的金穗流苏。
亮缎面料在太阳下发光, 银色蔷薇盛放,象牙色腰带勒出鲜明腰线, 束到最紧的皮革渗出极淡的苔绿纹路。
裤管束进及膝长靴, 锃亮洁净的漆黑皮革裹着小腿线条, 从容矜……
……贵。
很贵。
贵过头了。
本来聒噪的空气忽然消音。
作战靴不自在地踩着石头, 用力蹭了蹭鞋底邋遢的泥壳。
“他们蔷薇庭的向导都这样吗?”红发少年脸上发烫, 咽了下, 美洲狮精神体追着尾巴打了个转, “这怎么、怎么绑……”
“蠢货。”同伴低声打断, “这种肯定绑不上啊!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早有学长下手疯抢了, 轮得到你?”
“反正也是为了应付期末考试的临时绑定, 随便找一个排名倒数的应付应付就行了!提前说好,考完试就解绑。”
“对, 能做最基础的共感就行。”
“比柏风信那种知名废柴千年留级生混子稍微强一点就行了。”
“反正我们还没到结合热,也不需要向导……”
讨论不知道怎么就越来越局促,不停有人抬头,欲盖弥彰瞄着那道影子, 不自在地清喉咙,声音越压越低。
有人一脚踩住了猎犬精神体快抡到飞起的尾巴。
……
那个贵过头的人影,不知道为什么改了主意,弯腰拾起什么,朝他们走过来。
走近了才看清。
不光……是那些叫人挪不开眼睛的浅草色长发。
眼睛,对方的眼睛,原来也是种很柔和安静的绿,稍显冷意的灰调沿着瞳孔边缘洇开,被温暖生机覆过。
鼻翼翕动,喉结不自觉轻滚,哨兵过于敏感的五感,仿佛已经在这片春水似的绿里,闻到初春解冻的苔原。
“学、学长。”
红发哨兵结结巴巴打招呼,双手垂在身侧,比对着教官站得更直,偷偷瞄对方左侧胸前的金星,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七颗。
是七年级的学长。
要不是穿着校服,看气质甚至以为是负责草药学或者别的什么的助教,这张脸太漂亮了,年龄感并不明显,但身上的气质和毛毛躁躁的学生迥异。
那双眼睛里不是学生该有的静谧深潭。
“那个,是不是,是不是我们把路踩脏了!”
后面的银发哨兵恨铁不成钢,狠狠踹了他一脚,抢着道歉,雪狼已经滚过去用尾巴扫地:“对不起……”
苔绿色的眼睛微讶,随即笑了。
“不要紧。”七年级向导说,“很好清理。”
答话很简洁。
向导们通常寡言安静,因为培养引导的方向偏于稳重,也因为从觉醒的那天起,幼年向导就已经开始习惯于沉浸在个人的精神图景里——那是个不绑定就不对外开放的私密世界。
声音干净温柔,但不拖泥带水,余韵清冽。
少年哨兵们本来就过载的感官更紧张,背在身后的手指无意识痉挛,仿佛摸到汩汩流淌的清凉泉水。
“找匹配登记大厅吗?你们走错了路,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