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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绕缠紧发带,那是清梨送他的第一条发带,一直被他珍惜地贴身携带。

他准备系上时,却被一只手捏住手腕。

他抬头,清梨目光上移,盯住他的印记。

“不用遮。”她道。

风变得轻柔,带着几片六角雪花吹远。

她顿顿,又加一句。

“倒也挺好看。”

她很轻开口,话语却如此熟悉,好像梦里伴着浮动的轻纱说过。五十年前的那句话在记忆中突兀响起。

“很特别的痕迹。师兄,是很特别的人。”

祝今宵的手不可控一颤。

清梨第一次送他发带时,在客栈洒下的阳光下,说起这句话。

那时他胆颤心惊,害怕被发现妖族身份,可是清梨带着她的战利品,在他发束上认真系好。

她对镜瞧着他的额头疤痕,却不知道他是妖身。她一手抓住发带在后面的结扣,一手抬手触碰他额间,指尖带着印记发烫。

她说,师兄是特别的人。

他记得清梨的每一句话。

可清梨你忘了特别的人。

那些萤火虫,那些走过的路,那些白雪山的日日夜夜,都成了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事。

风雪又来,得快点赶回客栈。

祝今宵的保护罩始终没有撤去,为清梨遮挡风雪。

哪怕清梨有意加速,他也能从容跟上。

清梨变换几次身法,发现他还是在身旁,没有敌意,但也看不出目的。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清梨回头,在满天大雪里质疑。

她而今不杀祝今宵,有几个原因。

一是她不确定药有没有彻底解掉,会不会有再需要他的地方。毕竟,目前她见到的人里,只有他长得尚且符合她的审美,不招人讨厌。可惜他是妖。

二是,她对江家给她的记忆不大相信,总觉得另有隐情,可是找不到突破口。祝今宵解了咒枷,似乎与她是旧相识。

只是不知道是旧友还是旧仇。妖卑劣无耻,说谎骗人是惯用手段。

“我与你有前缘?”

祝今宵眸光亮起一瞬,连忙点点头。

“那好,”清梨假意将语气放柔,温和带笑,哄骗,“你说给我听听。”

“我不记得的,你可以慢慢讲给我听。”

祝今宵观察她的神情,就真的一件一件地讲。

从小时候,他帮着清梨躲避养父的鞭子,给清梨送桂花糖,摘许愿花瓣,一起看昙花。再到白雪山,丹炉前重逢,清梨一剑霜花封谷救他,四方会试一起夺冠进秘境……

他有点羞涩:“你……你说你喜欢我,你带着我。”

清梨心中掂量,只觉得他的故事全是破绽,漏洞百出。

比如一条龙怎么可能舍得送人护心鳞?

比如她怎么可能没辨认出一只妖?

清梨表面听着,却并不信他。

祝今宵一路走一路讲,快到客栈。

清梨突然出其不意出剑,碎火剑的红色剑尖就抵在他的胸前。

她拿剑抵在胸口,要挖他的心,要取他妖丹。

祝今宵正好讲到从前他暴露身份时对清梨的承诺:“我只有一颗妖丹还值钱,等它长好了,我可以给你。”

剑芒映照客栈前的残月,剑气已经削断发丝。

祝今宵停下脚步,中断话语。

他不挣扎,不反抗,只望着她。

她眉一挑,剑尖凭空划了个圈。此情此景怪异而熟悉,她陡然觉得无趣起来。

“我喜欢你?”

她很诧异:“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妖怪。”

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