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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难以站直,头晕目眩。按在沉香木桌沿的手上青筋暴起,指节颤抖发白:“朕叫你回来!”

窄窄的光隙重开,映上长殿金阶,璀璨夺目。

夕阳彻照下,她遍身通明。

逆光转过头,似是不解。

谢临渊怔愣片刻,不顾手腕碰翻桌上白玉碟,大步向殿门而去。

他越走越快,几乎疾奔起来,气息急促,伸手一把将郁卿拽进怀里。

他环抱的力道极大,似要割开血肉,将彼此骸骨永远嵌在一起,至死不分离。

殿中响起郁卿挣扎呵斥,拳打脚踢的声音,她极力推搡后退,谢临渊就拼命抱紧她,不顾落在头上身上的重击,不论如何都不再放开。

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响!

啪!

甘露殿内外宫人腿脚颤抖,纷纷低下头跪了一地。

裴皇后吓得花容失色,颤巍巍起身,不敢想是谁打了谁,只当天子打了郁夫人。

她刚要开口,试图调停二人,劝他们有话好好说,劝陛下息怒,郁夫人只是弱质女流。

就听天子咬牙道:“你打多少下都行,你不开心朕就给你打到开心为止!”

裴皇后吓得差点摔倒,扶着凳子稳住眩晕。

……何至于此!

裴以菱心中,当朝天子君威深重,不苟言笑,性情喜怒无常。他极看重权势,厌恶儿女情长,行事恣意,手段毒辣。屡次三番削弱世家势力,毫不手软。

这个郁夫人,她也见过,她是薛廷逸的妻子……她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郁卿不言,缓缓放下打人的手。

谢临渊闭着眼,鬓角贴在她耳畔,埋首在她颈窝,颤声道:“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你不要再这样了。”

“什么这样那样,我只是待在承香殿里。陛下想见就来见我,想拦我就拦我,我何曾拒绝。”

谢临渊紧紧抱着她,咬牙切齿,嗓音爱恨难分:“你明知故问!”

郁卿感觉自己是罂粟。

触碰会上瘾,远离会痛苦。

太上瘾就会忌惮,忌惮才要远离,不堪忍受痛苦,只好再次触碰,加倍成瘾,恶性循环,渐渐抛弃一切,沦入泥沼。

郁卿翻来覆去看着垂在身侧的手,握住五指,又张开手心,好让自己看看,手无寸铁的她如何做到这一步。

她叹了口气:“那陛下先请皇后娘娘去歇息。”

他不要脸,她还要。

谢临渊缓缓放开她,只是依然攥着她的手腕。

郁卿一把甩开。

他怒目而视,就要发火!

郁卿平静道:“不想谈,就算了。”

谢临渊咬着牙,生生将抵在齿边的话,咽进喉咙里。他紧紧盯着她,侧首让裴皇后和所有人都下去。

裴以菱惊恐忌惮地望着郁卿。

郁卿沉默片刻,垂首道:“娘娘见笑了。”

她显得尤为安分,看不出情绪,也看不出任何恃宠而骄的迹象,不像个尖酸刻薄的人。

裴以菱太过惊骇,竟不知该说什么。对天子的敬惧让她无话敢说,世家贵女的教养让她不好再留,立刻行礼告退。

她出去后,殿门重新关上。

只剩二人。

谢临渊眼中满是解脱后的疲惫,深吸一口气,慢慢地靠近她,伸手再次将她拥入怀抱,这次却温柔许多。

郁卿冷眼看着屋中囍烛,龙凤盘踞的床幔,叹了口气。

“陛下,我有点饿。”

谢临渊扭头冲殿外提声道:“传膳。”

“我想吃缠花云梦肉,单龙金乳酥,玉露团,和金银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