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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朽的戏台上,一壶清酒已经见了底。

他将酒壶举起来凑到嘴边晃了晃,最后一滴清露落进了他的嘴里。

“走了好啊……走了好,独余我一人唱这——春来百花盛……”

一句清亮的转音一出,白夜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么优雅专业的嗓音,可不是他这个“KTV失声选手”能唱出来的。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玄乎,他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在表演剧本,也非常清楚自己是白夜不是别人。

然而他就像被什么人附身……或者说借用了一部分躯体一样,在表演到一些情节时,他的心底也会流过类似悲伤的情绪。

“世道多艰,生灵涂炭,你们都觉得我做的事没有意义……是啊,在一个需要噬魔英雄的时代,写些供人娱乐的话本有什么用呢?”

“剑客……哼,我还不乐意让你当我的角色原型呢!”

白夜仰头将天痴痴望着,不知过了多久,一团火光突然跃进他的眼底。

“啊——”

一声尖厉的嘶吼刺破了长空,白夜低头,那片美丽的桃花林已经被熊熊大火包裹起来,树干发出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花瓣焦枯,失去了应有的生机。

白夜无措起身,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酒壶被他失手打翻,白瓷掉落在地上碎了个干净。

喉咙里压抑着一道低哑的吼声,白夜快速朝山脚的村落跑去,血气涌上喉间,然而他不敢停留。

“阿爷!阿婆!”

白夜气喘吁吁,终于到达了山脚,他顶着大火,捂住口鼻,急切地推开一间间屋子的门,每开一扇,他的心就会往下沉一分。

空荡荡的村落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仿佛从来没有人生存过一样。

心跳更加剧烈起来,白夜走完了整个村子,呛了无数口烟,最终在祠堂处找到了些许痕迹。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推门,然而接下来的景象,却将成为他,不,田七一生的噩梦。

“阿爷……阿婆……”

“阿叔……阿婶……”

白田七几乎已经站不稳,一个巨大的黑影将整间祠堂围了起来,那黑影如雾气一般的身躯上嵌了一张嘴,尖锐的牙齿锋利无比,而那张巨口中,正包着一个个他心思念想的人。

“不要……”

那张巨口缓缓合拢,牙齿如铡刀一样落下,发出与猎物摩擦一般的声响。

那口中分明还有人在拼命挣扎,他看见了小宇,五岁大的孩子,特别听话,前几天他还答应小宇要给他做一把木剑;还有阿爷,他和阿婆幸福了一辈子,两人总是手牵着手,从青梅竹马牵到白头偕老,他们总说要这样一直牵到地府,他们没有食言,那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刺痛了田七的眼。

他大吼一声,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拉住一只不知道是谁的手臂,奋力往外拔。

那应当只是短短的几秒,然而那几秒却在他之后的人生里反复回放。

一把剑从天而降,祠堂的天花板被剑光掀开,剑锋直直刺进了黑影的要害。

小黑果然也受到了和白夜一样的影响,她冷着脸,举着剑,扮演着“刘苏”,和“田七”对视。

“为什么……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慢……”

田七喃喃,他双眼失神,手中抱着一具尚且温热的身体,而身体的主人早已没有呼吸。

刘苏亦垂眼扭过头去,他将刺穿魔物身体的剑收回鞘内,对田七轻声道:“跟我走吧。”

桃源已不复,何处归离人。

田七看向刘苏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他突然笑了一下,视线落在刘苏腰间的一枚青绿色腰牌上:“玉京台……果然是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