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水沾湿了帕子,拧得半干,轻轻擦拭江泠手心的伤口,低头吹了吹,将上面的小沙砾吹掉。
气息柔和,微凉,江泠盯着她的发旋看。
此刻坐在家中,周围宁静,江泠的心却不平静,后怕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他不敢去想象,今日在街上时,若是叶秋水遇到不测,他再也找不到她会怎样,就像十年前一样,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不见了,却无能为力,腿疾永远是束缚着他奔向她的一道枷锁,一道摆脱不了的枷锁。
江泠身上冷汗淋漓,叶秋水给他上药的时候,他目光一直追着她打转,眼睛一眨不眨的,手心的擦伤上完药后,叶秋水直起身,问道:“是不是摔了?衣服脱下我看看伤。”
江泠不动,他看
上去很迷茫,眼神也呆滞,叶秋水说了几声,让他脱下外袍,江泠嘴角才动了动,轻声道:“我没事。”
不想让她看见疤痕遍布的身体。
叶秋水说:“不行,你心悸是不是犯了?腿痛不痛,你给我看看……”
她说完,兀自要扒开他的衣袍,江泠抬手,按住她。
他还是坚持道:“真的没事,别担心。”
叶秋水皱了皱眉,江泠握着她的手腕,突然抬头,看她一眼,“芃芃,我想抱抱你,行吗?”
他颓丧地坐着,喃喃说。
叶秋水的心霎时便软了,走上前,在簟席上坐下,江泠立刻伸手,倾身抱住她,搂得很紧。
她的头靠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急促难安的心跳。
江泠默不作声,只搂着她,他闭上眼,感受着怀中的温暖,失而复得,庆幸,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交杂着占据了他整个胸腔。
叶秋水靠着他,一动不动,任他搂抱。
“我没事,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呀。”
叶秋水揽住他,低声道:“如今在天子脚下,京师律法森严,哪有什么坏人,这可是在御前街,旁边就是皇宫,哪个小贼敢胆大包天,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做坏事?”
她轻声安慰,可是江泠始终平静不下来。
他说:“我不敢赌。”
叶秋水只好拍拍他,仰起头,在江泠嘴角亲了一下,“已经没事了,我现在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别再设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了。”
江泠掀起眼睑,定定地看着叶秋水,问:“我今日对你那么凶,你会生气吗?”
“不会。”
叶秋水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怕我不见了,怕我受到伤害才着急,我怎么会生气,你不要多想。”
江泠眼皮垂着,想方才的事情。
叶秋水岔开话题,搅乱他的思绪,说:
“对了。”
她站起来,“我今日去宫里请教了吴院判,他教了我一些疗养的方子,我都记下来了,你总是忙于公务,疏于休息,我以后会照着方子给你调养身体。”
她从桌上取来几张纸,坐在江泠身边,拿给他看,“以后你最晚最晚也必须在亥时睡,不可以熬通宵看公文,三餐都必须按时吃,不可以啃两口干粮随意敷衍了事。”
叶秋水神情严肃,对着纸,一条一条地同江泠讲。
她的要求很严格,该休沐的时候就休沐,戒令很多,江泠静静听着,等她说完,觉得有些难办。
看出他脸上的犹豫之色,叶秋水怒了,“我和你说的这些你有没有记下?”
江泠默默地道:“可是许多事情我已经习惯……”
“没有可是。”叶秋水打断,“那就换个习惯,听到没有?”
叶秋水伸手,拧了他手背一下,江泠无奈,点头记下,“知道了,不会违反的。”
叶秋水低头继续读纸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