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觉得每一步都迈得艰难。
医院天花板上的灯惨白,盯着看一会儿眼睛就要模糊。
简枝低头看着掌心干涸的暗色血迹,忽然想起他八九岁的时候,也曾看着满手的血无助痛哭。
简平喝完酒就爱打人。
那天似乎是还赌输了钱,所以打得格外狠。
沙包大的拳头落在妈妈身上,简枝想拦,却被死死护在怀里。
两个人的哭叫声几乎要响彻整座村子,可人人都畏惧简平。
畏惧这个放肆的疯子。
愣是连人影都没出现。
简枝记得,那天妈妈身上流了很多血,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他跪在地上求简平别打了,脑袋都磕出了血。
男人才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骂骂咧咧地走开。
他于是又跪到邻居家门口。
想求他们给点药,或者一碗热汤。
可房门紧闭,没有人愿意发发善心。
简枝忽然就觉得很冷,冷到浑身颤抖。
幼时的他无比厌恶那些伪善的大人,无事发生时总说他乖,让他有困难及时来喊人帮忙。
结果简平发疯时没有人来阻止。
怕事后被报复,怕拦不住这个敌我不分的疯子。
现在的他和那些人也没什么两样。
不愿意出钱,不想承担任何风险。
很正常,自私才是人的本性。
护士噔噔噔从简枝身边跑过,焦急得完全没注意旁边还站了个人。
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简枝突然出声,“要多少钱。”
他顶着护士吃惊的目光,重复了一遍,“手术费,要多少钱?”
嘴唇干到开裂,嗓子也很干涩。
细听之下,尾音甚至有点颤抖。
“我来凑。”
-
因为季宴舟出差,每月初一次的高层例会推迟到了17号。
季正风虽为董事长,但已经许久不插手公司事务,长久以来一直是季宴舟坐在主位。
这次会议的主题自然是和威莱集团的合作。
季氏会建立完整的生物医药中上游产业链,从药材、医药研发,到医疗器械制造……
再借威莱的手,将其售卖至海外。
“合同他们草拟了一份。”季宴舟看了眼方助理,后者立马起身,将翻译后的文件一一分发到其他人手里,“看过之后我会再让法务部拟份正式文件。”
从季宴舟手底下提拔上来的人没一个是花架子,一场会议开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刚回办公室,手机就响了。
是大伯母打来的。
“小宴。”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和缓,“没打扰到你工作吧?”
前一天刚吵完,第二天大伯母的电话就打过来。
明显是来当说客的。
但大伯母和季正风不同。
后者是事业为先冷漠刻薄的血缘上的父亲,前者却是切实在他丧母的那段时间,贴心陪伴的长辈。
季宴舟很难搬出同样冷漠的态度,“现在不忙,您说。”
“你也别嫌伯母多事,我们这些长辈年纪大了,就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你妈妈把你教得很好,从小就懂事,不像你几个堂哥堂弟让人操心。但就是……太懂事了,我们总怕你孤单。”
“你爸他也是为了你好,忙了一天回到家还冷冷清清的,生病了都没人知道。”
季宴舟垂着眸,黑色水性笔夹在指尖转啊转,“嗯,我知道。”
这句回复态度不明,大伯母只能试探性地提议,“那我替你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