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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

有人踩到陌生人的脚。有人对着手机另一侧的人大吐苦水。有人前后擦肩而过,萍水相逢。有人路过霓虹灯闪耀的灯牌。

灯牌上永恒美丽的明星笑容灿烂,注视每一张经过的脸,注视这个平凡的世界。

好像一场不会醒来的梦。

自从游兰和司麓去世,游司梵时常陷入虚幻的眩晕,此时此刻,他看着这些寻常至极的景致,竟也再次沉入不可控制的惶恐。

这是真的吗。

我还……活着吗?

或者说,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吗?

没有办法像解答数学题那样斩钉截铁,也不似语文诗词鉴赏的意象体悟和升华,生活不是历史书,不是政治卷子那些极为严肃的专有名词,也不是标上海拔数值的山川河流。

它无法精准预测,谁也不知晓戏剧性和幸运哪个先到来。

比如现在。

游司梵晕晕乎乎地跟着闻濯走进书咖,内里的顾客少去很多,现在还留着的,大多是用心而沉静,仔细阅读书籍的爱书之人。

已经很小的雨声于室内再次减弱,被书咖内部的厚重地毯吸去杂音。

它们的触感很舒服,如同踏上一片松软的青草地,游司梵没想到它那么软和。

这家书咖位于X城中心区域,离康乐大酒楼不远,往日经过时,他也会隐约从玄关窥见里头的风光。

棕红色地毯,绣花沉稳而繁复,看起来就很贵重,不是他能消费的地界。

如果不是闻濯提议,他可能也不会在今日进入书咖,只会一直在避雨廊抱着猫躲雨。

游司梵收回张望的视线,好奇地看向闻濯领他前去的甜品台。

糖霜和蛋糕体的香气萦绕不绝,咖啡机嗡嗡作响,面带倦色的服务员正在更换围裙,因为前一件被孩子弄脏了。

“他把奶油往我身上抹,谁给他这里是生日party的错觉?因为人多就发疯吗?”游司梵听见服务员低声抱怨道,完全没发现有新顾客靠近。

“今天一个下午的业绩能抵半年吧——?这平时一个人影也没有,哎哟喂,老天开眼了,财神降临了,一场特大暴雨把人赶猪似的往书咖里头圈呐!就是苦了咱们!收一样的薪水,还要被不长眼的熊孩子和顾客刁难!”

“不长眼的顾客”闻濯停顿步伐,在甜品台三尺之外,轻轻叩响奶白色的桌面。

咚咚。

声音很轻微,三步以外的人听都听不见,但声响却好似惊雷,骤然敲响服务员满腹牢骚的心灵。

她见了鬼一样转过头,骂人的口型紧急拐弯,上扬,半途换作职业微笑,手还在背后紧急打蝴蝶结:“啊,先生,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整理着装,没注意到您!”

闻濯没有在意。

“要一份栗子蛋糕和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游司梵眼睛瞬间亮起。

栗子蛋糕诶……刚才好像听见有一个人说它很好吃!

好想尝尝。

他本来还不远不近地缀在闻濯身后,听闻“栗子蛋糕”四个字,立马紧急向前,什么害怕和距离感全部抛之脑后,黏答答地靠向闻濯。

青年身高很高,游司梵真正走到他身边,发现自己才到闻濯肩头。

但是没关系!

这位偷猫……啊不,为我购买栗子蛋糕的好人,一定没有坏心思!

“你真好人!栗子蛋糕这名字,我一听就戳中心窝了!”游司梵兴冲冲地感谢闻濯,不忘压低嗓音,踮起脚尖,尽力离这位身高过于伟岸、恐怕超过一米九零的青年更近一些,“但怎么只点了一份呀?你想吃什么呢,我请你好不好。”

闻濯单手撑着甜品台,臂膀的肌肉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