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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悄悄贴近云,小声嘀嘀咕咕:“灶神说, ‘有你这个朋友, 算他倒了八辈子霉’。倒八辈子霉是什么意思,我们会有八辈子吗?”

神祝埋于白布之下的双眼轻颤。

他默默朝着灶神所在方向侧了侧头, 才平静回答:“其他种族或许有自己独特的转生秘法,但巫祝只有一次生命。”

“即便是于生死之间徘徊的凶魂,也只能使老者蹉跎、少者苟老。死而复生……”云缓缓说着, 伫立在风幡一侧,风徐徐吹动,掀起他的衣角。

埋于黑暗之下的空洞双眼一瞬变得悠长而哀戚。

“若能死而复生,你如今应当会看见九名神祝,而非八名。”

沈白捧着云的脸,小心翼翼地亲。

“他叫什么?”沈白用很轻微的声音问。

大步赶来黎神抹去双手沾染的泥土,接住沈白:“没有名字。”

沈白看过去时,他的面容无比平静:“不死于本土的巫祝没有名字。他连出现在我们梦境中都不肯,还想要我们怀念他、还想要知晓你的到来?”

黎神抚摸了沈白的脸,“我已不清楚多少年未曾抵达他的坟前。”

云收敛整理好袖口,双手交扣于下腹,表情平静而淡然。

他直接开口打断了绿眸神祝:“黎神,他消亡时,似乎也属你难过。”

沈白把企图窥探情感的祝力赶得很远很远。

他握着只剩三瓣的五彩花,抿着唇,一会看看云,又一会看看黎神。

锋利但并不致命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徘徊,气氛既僵硬,又像黏连着棉花一般堵塞而窒息。

“……”

沈白等待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云……”

白衣神祝似乎没有预料到沈白先唤了自己,微微停顿后才轻声应了。

沈白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治疗你的眼睛?”

话音落下,黎神与云纷纷后退一步。

他们共同注视着沈白,仿佛在看一只第一次跌跌撞撞捕猎成功的幼崽。

先抛出这个个问题令迟迟不肯回复视力的云闭口不言,随后叫同为神祝的黎神愧于同伴身上的痛苦而停手住口。

“直切主题、干脆利落。”黎神赞叹到,“不愧是我们的幼崽,操控人心的手段如此一针见血。”

“云为何不愿意拿回双眼啊……”

黎神叹息一声。

无非是认为自己没有保住那位消逝的神祝,无非是认为自己愧对生命消逝的万千巫祝族人,无非是认为自己早已没有资格再见世间五色。

沈白茫然地歪了歪头:“?”

云叹息着耸了耸肩,默然转身离去了。

他害怕沈白再次追问他为何不愿意吸收北帝散乱祝力,拿回自己的双眼。

沈白拽住了他的袖子。

云停在原地,不动。

他缓缓侧过身,低下头“注视”沈白。

白衣神祝低低换道:“幼崽。”

沈白也跟着小声回答:“云。”

他的银瞳底部如同皎洁月光,弯出好看的弦月。

沈白不想问云为何迟迟不拿回自己的眼睛。

他拽了拽云的衣角,拉着神祝就地倒在草地上。

两人的祝力纷纷扬扬地漂浮过来,下意识垫在他们身下。

云几乎是下意识行为。

然而沈白的祝力却已经比他更快了,金光柔软而温柔地铺在草地上,一阵噼里啪啦声响起,一颗颗十分矮小的蘑菇顶破土壤长出来。

他们的背部着于大片柔软的小蘑菇上。

云的瞳孔微微放大,护着幼崽颈部的手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