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还是放养于天地……
骤雨又起, 山腰堆雾。
天际乌云密布,可见度极低,季书瑜无法使用观星的法子进行辨路, 是以只能通过观察周遭的树木,一边凭着来时的印象据直觉而行。
可眼下山土被雨水浸湿, 湿滑无比, 而地上亦只有野草与碎石能够防滑, 起到的作用微不足道。不注意间便能叫人绊个跟头,被滑坡带出数丈之远。
因此这条通往山脚的险路, 需要她打起十分的精神去应对。
季书瑜将长长的裙摆撕成一根根长布条,将之缠绕于闻人珏的躯体, 另一头则固定在自己身上, 又折了一截粗木作杖, 用来探路或清理路障,防止摔跤打滑。
皇天不负有心人,冒雨闷头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她身上的衣裙已是被野荆破开了许多道口子, 方才寻到了一条勉强能供两人通行的荒废山道。
季书瑜弯下腰身, 带着背上的闻人珏小心翼翼地避开头上一片横斜生长着的怪树枝条,动作缓慢地从树影底下一点一点向下挪动,
可尽管她下坡时已是足够的小心, 然而因着身上多承受了一个身长腿长的成年男子的重量, 途中还需顾忌四周的锋利枝条, 到底也难避免会有失去平衡的危险。
未等她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脚边突然出现的一个小石堆,如若戏耍一般将她的杖顶了个空,季书瑜脚步不稳, 身体失了平衡,竟是被狠狠地绊下了斜坡,
木杖脱手,二人的身体翻滚而下,径上锋利的石子于皮肤上留下道道划痕,血珠刹那显现,这痛感刺激的季书瑜神思愈发清晰。
她抬眸望向前方的道路,但见转角处长着一棵粗壮结实的树干,其枝条锋利而繁多,可枝叶却甚少。
若是真的碰了上去,不是断骨便是破相,反正足以令二人的现况雪上加霜。
季书瑜眉心微跳,手脚并用地减缓二人下滑的速度,一边艰难地抬手从袖中取出短刃横于身前,用尽全身的力道刺入一旁的木杆之中,极尽所能方才使得二人的身体急停于树干跟前一尺之远。
胸腔中那颗心脏狂跳,她伏于地面吐出一口浊气,刚抬起头来,但见一侧锋利的无叶木枝正险险地直对着她的双眼,若是方才再晚一步,只怕之后他们二人当真再也无法走出这片山林,只能困死于此处了。
衣衫湿漉漉地紧贴于皮肤,她无暇猜想那到底是被泥水还是雨水打湿的,凌乱的鬓发微洒,被沾湿些许后贴于颊侧,更是显得肌肤如失了血般的苍白。
体力飞速地流逝,季书瑜躺于地面缓了片刻,睁着杏眸望向前方少有光亮的山道入神。
他们二人今日当真能成功下山去么?
心底隐秘的生出几分绝望之感,她轻咬唇,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多想。
如今庆心也在山中,她做事又向来小心谨慎,若是发觉庙中的异常,定然会想办法来寻人的。
眼下还有希望。
雨丝淅淅沥沥,从高空中飘扬而下。
她直起腰身,继续迎着那迎面飘来的雨点闷头往前走。身体若棉花般疲惫绵软,可那雨丝打在身上却是细密如针刺一般疼痛。不消几刻,那裸露于外头的肌肤上便浮现出了条条红痕,如若被荆条抽打过一般叫人瞧着触目惊心。
耳边的
风雨声呼啸而过,除却风穿林的枝叶簌簌之声,便也只剩下山鸟游荡时的鸣啼之声。
这鸟声莫名有些熟悉,可季书瑜却无暇回想了,身后之人的身体逐渐变得同周遭环境一般冰凉,指腹碰触他肌肤时甚至能感到沁骨的凉意,简直令人心惊。
她索性将闻人珏放下,令他靠坐于树干旁,一边从裙子的破口处拨了一根线丝,置于闻人珏鼻下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