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用笔头挑开裴溪亭的头发,露出瘦削的肩背。他说:“给你两个字,答得不对,就换成二十鞭,记住了?”
好嘛,生气了,裴溪亭乖觉地说:“记住了。”
“继续唱。”太子没有看男伶一眼,目光专注在裴溪亭的背上,落下第一笔。
那背颤了颤,导致这一笔没有写好,太子收回手,淡声说:“我从不写不好的字,你带了多少件衣裳来换?”
那股酥痒劲儿还在心里钻着,裴溪亭抿唇扼制,笑着说:“那就换个地方写。”
太子用扇子打在裴溪亭肩上,让他背挺直,而后重新落下第一笔。
裴溪亭这次有准备,并没有再哆嗦,却仍然能清晰地感觉到柔软又坚硬的笔尖蹭过他的背,横竖撇……隔着两层薄衣服,仿佛隔靴搔/痒的抚/弄。
太子搁笔,问话的时候,裴溪亭没有立刻答,也挺不直脊背,像是在遮掩什么。
太子从后面看见裴溪亭通红的耳朵、绷紧的下颌,他用折扇挑着那漂亮的下巴,迫使裴溪亭后仰,抬头仰视自己。
“答话。”他说。
裴溪亭的脸也是红的,比点缀画舫的扶桑花还要艳,外头的雨似是下在了他的眼睛里。
“静口,”裴溪亭哑声说,“是静口二字。”
太子看着那双凝水的眼睛,问:“可明其意?”
裴溪亭点头,卖乖地说:“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乱说话了。”
折扇放在裴溪亭的下颌,警告似的点了一下,太子说:“这么喜欢《越人歌》,回去抄一百遍,在我回京前呈上来。”
“一百遍,手都废了,还怎么作画?”裴溪亭侧身面向太子,仰头把他瞧着,“回去再抄,行吗?”
太子说:“两百遍。”
“……”裴溪亭说,“那您赔我一身衣裳,我这件是今儿在百锦行新买的,所谓‘梅天雨气入帘栊,衣润频添柏火烘’,这个时候的衣裳很难晒干的。”
太子看了裴溪亭一眼,突然想起今日路过某条街时偶然在临街铺子里瞥见的一身衣裳。
“明日给你。”他说。
第35章 线索 小裴下江南(三)
小春园就在淮水岸, 日夜笙歌,多的是挥金如土的客,妈妈纵横欢场几十年, 见过的好皮囊数不胜数,今儿却也差点掉了眼睛。
从雨中走来的年轻人约莫十八九岁,穿着一身水红袍衫, 似水乡里的一瓣殊异红莲, 正应了楼中弹的那句“面如凝脂, 眼如点漆, 此神仙中人”。
裴溪亭在檐下立定, 微微一笑,妈妈老脸一红,摇着手绢一福身, 笑着说:“爷瞧着脸生,可是外乡客?”
“我来宁州游玩, 听闻小春园的春声是只俏黄莺, 特来欣赏一番。”裴溪亭说。
妈妈面露难色, “哟,那真是不巧了, 春声这会儿正在招待贵客,怕是出不来,不如奴家另派人伺候?咱们小春园也不是只有春声啊。”
裴溪亭知道这秦楼楚馆的规矩,说:“我来你这儿就是要听最好的那把嗓子。我知道春声是个高门槛儿,也是带着诚意来的, 妈妈瞧瞧?”
他身后的元方从袖袋里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尽职尽责地充当少爷的随从,说:“我家公子不干别的, 就听个曲子,这钱够不够?”
“够了够了,只是……哎哟,爷,奴给您说句实在话!”妈妈走近一步,与微微垂下头来聆听的裴溪亭小声私语,“奴可真不是成心诓您的钱,春声这会儿的确在伺候贵客,是真的‘贵’客。”
富客与贵客不同,前者只有钱,后者就不同了。这小春园来来往往许多客人,妈妈也是见过世面的,能让她强调一句“贵客”的,多半是达官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