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 举荐这些人的折子,是无端地入了内阁的?”
左侍郎颤动嘴角,解释道:“元辅要人, 叫下官们写了折子,未曾让尚书大人过目, 实在是下官们的失责,还请尚书大人责罚。”
“还请尚书大人责罚!”
众人异口同声,明知隋瑛对其责罚也不过是扣些俸禄。他们倒是打了个好算盘, 想必此时腰包已经鼓鼓囊囊, 不在乎那些钱罢了。
隋瑛冷笑一声,“我责罚?怕是我隋在山这个摆设没能力责罚,不过各位大人们, 今日这事,隋在山是记下了。来日方长,有些事,我们且行,且看。”
说罢,隋瑛拂袖转身,众人纷纷离去。自从陆渊病重这些人便悉数倒在了张党旗下。此次举荐的人可谓是囊括了各部门的各种重要官职,特别是都察院,御史都有三名。本来都察院针对林清的弹劾就没停过,如今怕是要变本加厉了。
隋瑛目前虽然进不了内阁,但好在庆元帝对他似乎青睐有加,常私底下招他去皇宫议事。只是有些事情,隋瑛想不明白。
某一日庆元帝来了兴致,说是要和隋瑛下棋。于是在御花园里,两人对弈起来。
黑子落下,庆元帝忽然道:“朕知道你想问,朕为什么总是召见你,却又在那些人的任用上批了红。”
隋瑛向来是个直言直语的人,回道:“不错,微臣心中有惑。”
“好,今日朕便给你解了这惑。”庆元帝落下一子,道:“因为朕要你坐在这个位置上。”
顿了顿,庆元帝看了隋瑛,继续说:“这些人坐不上这些位置,郦径遥他们不会放过你,参你的折子朕已经看不过来了,也不想再看了,所以多与少无异。只是你这个吏部尚书的位子,还没坐稳,可别叫人掀了桌。”
隋瑛连忙拱手,感激道:“多谢圣上,一语点醒梦中人。是隋瑛过于急切了,险些辜负圣上的一片苦心。”
庆元帝笑了,看向隋瑛的眼神里意味不明:“那么朕问你,你对朕有惑,也对朕有谢,那么你是否对朕也有怨?”
“陆师一事?”隋瑛笑道,“陛下心中早已明晰,不是吗?”
“可朕不愿意给陆渊正个名声。”
“恕臣愚钝。”
“因为给他正了名,就是承认朕错了,一个皇帝,是不能错的。”
“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陛下也是可以错的。”
庆元帝微抬眼眸,笑道:“陆渊死后,也只有你敢同朕如此说话。说到底,你才是他的学生,那个林清,只能算半个。”
“陛下是想念陆师了。”
“想念无用,无用也想念啊。本想敲打敲打他,别忘了自己是臣的身份,三天两头用列祖列宗、江山社稷那一套来压朕,逼朕对付张邈,可他又懂朕的苦衷么?哼,终究是是心气太高,怪不得了别人。”
庆元帝眼中露出寂寥的怅惘,多年的君臣情谊,也非朝夕可以忘记。他的确思念陆渊,年少是自己的侍读,而后又是那个敢在朝上和他对着干几十年的忠臣。
他的确是个忠臣,可庆元帝知道,他爱君,但更爱民。他忠的不是他们萧家,是这个天下。
就如眼前这名年轻人,他喜爱这样的臣子,却不敢靠近这样的臣子,可越越不敢靠近,却越想靠近。
身为帝王,他怕的东西不多,唯独有些臣子眼中那隐隐流淌的无声斥责,是他招架不住的。
是以他常叫来隋瑛,也不论朝政,就是下一下棋,叫隋瑛讲一讲朔西的风土人情、战况等。偶尔,他们会聊到陆渊,又聊起张邈等人。
说到张邈,庆元帝的神情总是很复杂。
“我大宁朝没有奸臣。”庆元帝时常挂在嘴上,叫隋瑛满肚子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