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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起来、或爬动哪怕一寸的力气都没有。

他只是无力地颤抖,像什么在懵懂时就被折磨到濒死的小动物,茫然地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不知道那样只能更激起别人的施|虐欲。

李安世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很满意地看到,随着自己的脚步声每一次响起,他最令人满意的玩具都紧绷着瑟缩一点,眼中逐渐染上害怕被伤害的恐惧。

害怕,这是他一直渴望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但只有很少的时候能激发出来的东西。

纯然的疼痛令人害怕吗?不尽然,那种痛苦可以变得麻木,可以被忍耐,尤其是对于燕拂衣那样的家伙来说,远没有另一些手段让人着迷。

“你害死了他,”他一遍一遍地对燕拂衣说,用语言和肢体动作将那被植入的记忆一遍遍加深,“你害死了这世界上唯一会保护你的人。”

“所以,我惩罚你,是不是活该?”

他的手像钳子一样夹住燕拂衣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顶住下巴上一块淤青的痛点。

“或许你可以试试求我。”

“试试吧,恳求我原谅你,恳求我放过你,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或许我能确保你不因此被逐出师门,你也不想永远都上不来昆仑,看不到你们曾经……一起待过的地方,对吗?”

最后他算是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结果。

从没有得到过的眼泪沾湿了他的手,那些液体的主人可能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流泪,他全部仅剩的力气都用来将自己蜷缩起来,像婴儿一样,好像那就能躲进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不用再受到伤害,或者愚蠢地指望有人会保护他。

李安世当然会用行动告诉他,那种自欺欺人的蠢办法,一点用都没有。

再也没有人会保护他,他就不配得到那种东西。

也不许哭,不要以为假惺惺地掉几滴眼泪,就能赎清自己的罪孽。

被他害死的人,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

李安世现在想起那时候自己说过的话,都觉得有那么点不寒而栗。

在经历过那不知持续多久的幻境之后,在切身体会过许多无能为力的痛苦,和曾经由自己亲手施为的伤害之后。

有些东西只有自己也尝过,才会知道其中的残忍。

他究竟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做这种事?

那甚至还是他曾……算是真心宠爱过的,唯一一个师妹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害怕。

李安世在漫长的黑暗和虚无之中,突然体悟到那么一些从来没有追究过的,自己行为的深层逻辑。

他想,他从最初就很害怕。

从他伤害的第一只猫开始——那时家里贫穷,能吃的东西并不多,他看到那一群嗷嗷待哺的猫崽,和它们的母亲,本能便害怕,他们会成为仅剩的果腹之物的竞争者。

……到后来,见到燕拂衣,他看到那孩子的第一眼,就想起了自己的师尊。

昆仑的上一任掌门,燕然的父亲,紫微剑尊。

据说,师尊还是那传说中的九观剑仙唯一的弟子。

李安世太害怕了,他知道自己的出身,从最开始,与修真界那些显赫悠久的门阀世家就没有一点可比性。

他总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他,所有人都可能将他从如今拼命得来的地位踹下云端,再跌进凡尘生不如死的烂泥里。

燕拂衣的天赋让师弟都曾心惊,心性却远不如师弟那么容易掌控。

他又与自己的两个孩子都交好,长子看上去随时可以为他去死,次子简直可能为了他杀死长子。

那个祸害,会不会成为昆仑的下一位掌门继承人?

会不会……像他一样,对他这现任的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