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道:“听不懂!”说着伸手从她口中夺出一块鸡肉,细细地撕碎成条,俯到船舷上,把一条一条的鸡肉扔了下去。
船边本就游曳着鱼群,受李红袖一投喂,便纷纷聚集了过来,向水面开口。有两只鱼运气很好,刚一张口,李红袖扔下的肉丝正好落入它们口中,得到投喂后,两条鱼连忙闭口,一摆尾,往水面下潜去。
李红袖注视着奋涌的鱼群道:“这两头抢到食的鱼,在它们的鱼群之中,算是善类,还是恶类,你们谁能得知?”
楚留香的视线也落在鱼群之中,已听懂她的言外之意。
宋甜儿却没听懂,追问道:“点知鱼嘅善恶?”
连问了两遍,见李红袖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急忙又换做一口京片子,脆生生问:“我怎么知道鱼的善恶?”
李红袖道:“是呀。岸上的人,怎么可能知道鱼群之中的善恶观呢?哪怕我们真的知道了它们的善恶观,又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去遵从它们的规则呢?我向鱼群投喂,不可能费心思考它们在鱼群之中,到底能不能算好鱼。”
她望着楚留香,继续道:“一个拥有我们不能理解的力量的人,却做出一副完全符合我们善恶观的纯良模样,这真的可能吗?”
李红袖并没有再质疑下去。
她总归是信任楚留香的。盗帅一生中已经历过那么多事,见过那么多人,纵使一时失察,也不太可能把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看成善人。
但她的问题还是在楚留香心中留下了轻轻一撇。
——站在岸上的仙,会如何看待仍在人间苦海中沉浮的人?
楚留香若有所思间,宋甜儿的眼神在陷入沉默的三个人里绕来绕去,最后扑哧一笑。
她用官话甜津津地道:“我觉得呀,你们两个都想得太多了。”
苏蓉蓉和李红袖都向她看来。
宋甜儿用一种宣布重大发现的语气,得意洋洋地说下去:“他这么维护那个仙尊,只因为他已经完全爱上了她!”
……
楚留香觉得自己逃回援仙宗的模样,一定非常狼狈。
要应付一个女人,已经殊为不易。
要同时应付三个女人,还要从她们的围攻中全身而退,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幸好他总算活着逃开了那艘原本像家一样温馨的船,并且暗下决心,在她们放弃议论这件事情以前,绝不再回去。
更加幸运的是,韩栖梧已不在殿中,他不必刚逃脱议论,就迎面撞上绯闻的女主角。
怀揣着九分庆幸,以及一分不知从何而来的失落,楚留香离开大殿,回到弟子房中。
那位面黄肌瘦的小女孩依旧抱着药典枯坐,姿势与他离开前一般无二,像是从来没有挪动过,才过去顶多半天,那本厚实的药典已经翻到一半的位置。
程灵素埋着头看书,忽而发问:“刚才在大殿打起来的人,是不是跟你一块的那个白衣服剑客?”
楚留香已经知道她的敏锐,闻言笑道:“是的。他叫西门吹雪,倒不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程灵素问:“谁赢了?”
楚留香道:“自然是仙尊。她只出了一柄剑。”
程灵素重复:“只出了一柄剑?”
这话听起来像在说她的赤蝎粉自觉自愿地跑到大师兄身上去了一样。
她终于舍得抬头,向楚留香投来一个大惑不解的眼神。
看到这个小姑娘终于在老成持重以外,露出些许孩子气的表情,楚留香不由笑了。于是他舒舒服服地坐到了程灵素面前,甚至变戏法一样从袖中拿出两只翠玉酒杯,一只斟满酒,放在自己眼前,另一只装了白水,递到程灵素手边。
程灵素看出他的区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