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不能被她知道这件事。”
姜颜林想起来都有些啼笑皆非,“我以为她只把我当妹妹,要是知道我对她的喜欢是这种喜欢,恐怕连现有的关系都不会再有了。”
不去戳破,就可以粉饰太平。
不轻易地拿起,就不会有放下的那一天。
姜颜林不明白自己这样根深蒂固的观念是从何而来,毕竟在那个年纪,她还很少审视自己,反省自己,只凭直觉行事。
所以她选择了不去承认。
像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精明者,又像个数着倒计时度过最后生命的绝症患者,一天一天,就在这样的挣扎和难以解脱的痛苦中,慢慢把自己逼疯。
“——那个圣诞节,是我们最后一次冷战。”
姜颜林其实已经记不太清那一天的所有经过,可能大脑的保护机制会让人忘记最痛苦的记忆,所以抹平了她对那一天的大部分回想,只留下寥寥无几的片段。
“我很讨厌她跟任何人关系好,哪怕远远不到和我这样的亲密,我也会嫉妒,会因为嫉妒而冷落她,故意不回消息,不接电话,把她给我的东西折现还回去,把她气到也不想来找我。每一次的冷战就是这么开始的。但是她最后总会来找我,给我台阶下,甚至哄一哄我,我就会跟她和好。”
姜颜林就是这么矫情又天生懂得伤害人的角色,在还一无所知的年纪,就精准操控着身边人的情绪,却也同样深受其害,最后变成了互相都得不到解脱。
所以在那个圣诞节之前,当她们好不容易熬过又一次的冷战,甚至比以前的每一次都更清晰地意识到,对自己来说这个人有多重要,却又急转直下,再一次患得患失到一步步情绪失控时,姜颜林终于无法再忍受。
“我不喜欢那种感觉,但我更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要求她,不要再和别的女孩呆在一起,因为对她来说,可能我和别的女孩是一样的,我不是她的什么人,我没有这样的特权。我甚至没有勇气去向她要求这份特权。”
姜颜林很平静地告诉黎匀橙,这一个由自己主导的结局。
“所以在圣诞节的那一天,当她又一次主动打电话给我,想要哄哄我,和我和好的时候,我撒了个谎,告诉她我谈恋爱了,我甚至已经和对方开过房,就在前不久。”
一个谎言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支撑。
但姜颜林是个天生的小说家,她的故事编造得浑然天成,找不出任何破绽,甚至真的找了这么一个演员来在她的故事里充当背景板,就为了让每个人都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
所以理所当然的,大家都信了。
只有姜颜林这个故事的创作者兼主演,从头到尾都没有丝毫的沉浸。
她很困惑,为什么从中解脱之后的自己,还是不快乐。
直到岁月流转,又一个凛冬来临,她的谎言早已在疲于支撑的短短时间内被戳破,信任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失望离去,却还有一个人没有走。
姜颜林很想问为什么,但她也知道,答案早已没有意义了。
只是她没有想过,在十九岁的圣诞节来临之前,自己还是以一种超乎意料的方式,得到了这个迟来已久的答案。
剧烈的争吵,爆发得毫无预兆,甚至有些不顾在场所有人的死活。
姜颜林第一次和人这样吵,情绪化的,口不择言的,一句句伤人的质问从她嘴里扔出去,砸在了那个从未这么生气过的人身上。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冲我发火,就好像是我做错了一样。”
“——可是我真的错了吗?那你告诉我,如果那时候我真的问了你,我说我喜欢你,不是朋友的喜欢,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喜欢,你会和我在一起吗?你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