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窗户旁,纪阮看见纪华章的脸色铁青,呼吸急促似乎有些憋闷到喘不过气似的。
女佣哭着说:“已经给老爷吃过药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老爷还是这样。”
纪阮皱眉问:“爷爷吃的是什么药?”
女佣匆忙地从自己身前的小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青色的陶瓷瓶。
“这个。”
“是一直以来给老爷检查身体的私人医院开的药,这些年老爷一直在他们那儿做检查拿药, 效果一直都很好。”
纪阮拧开药瓶看了一眼,很普通的黑色小颗粒。
三辆车这么停在路上也不是办法,现在要想的是转路去医院, 还是依旧按照原本的打算返回纪宅。
“快去医院吧, 纪老爷子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还过什么生日啊!先把老爷子送去检查一下……”
坐在同一辆车上的宾客急人所急地出了许多主意。
纪阮侧头与身旁的仰千沉交换了一个眼神。
还没等他做出选择,仰靠在后座上的纪华章竟颤颤巍巍地开口道:“不去, 回家。”
纪阮也是一愣,他微微俯身靠近车窗, 再次确定地问:“爷爷, 您真的不去医院做一下检查吗?”
纪华章艰难地摆摆手, “回家。”
宾客们还在劝阻,“这情况回家万一出了事怎么得了?”
纪阮低头跟女佣说:“先去把爷爷经常去做检查的医生团队请来家里,以防万一。”
女佣立刻去拨打电话。
纪阮跟仰千沉也返回尾车, 路过中间车辆时严颂鸣还是那副手撑着额头, 闭眼沉思着的模样。
有点奇怪,纪阮心想。
几辆车疾速地驶入纪家别墅的地下车库,医生团队已经等在大门处,担架呼吸机都立刻往纪华章身上招呼。
纪阮随着吵闹的人群快步走向纪家大门, 不经意间发现严颂鸣还待在车上,没有下来的动静。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停留而是直接转身跟在大部队后走进纪宅。
等所有人都暂时离开地下车库时,严颂鸣才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从车后的斜坡上坐着轮椅出来了。
他行动不便,不想在太多人面前露糗。
“严先生,您说这算不算报应?”沉默的管家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报应?”严颂鸣冷笑了一声,被管家推着走向纪家别墅大门。
纪华章是怎么呼吸困难,怎么被自己吓成那样导致病情恶化的,这一切严颂鸣都看在眼里,他只觉得好笑。
“与我所经历的一切相比,我只恨他的报应来得太晚。”
——
纪华章的房间内,医生团队终于松了口气。
“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但还是要时刻观察。”医生说。
纪阮是唯一一个被允许来到纪华章房间里陪同的人,他对医生点点头,说:“辛苦你们了。”
医生团队们收拾起东西,在女佣们的引导下离开了房间。
纪华章的卧室昏暗,到处都透露着一股腐朽已久的腐烂味道。
纪阮觉得这感觉莫名很熟悉,他似乎在哪儿见过。
就在躺在床上的纪华章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纪阮的名字时,纪阮想起来了。
严颂鸣的那间书房带给他的感受就跟现在纪华章所在的这间卧室一模一样。都是濒死之人散发出的那种苍白无血色的感觉。
纪阮随着纪华章的呼喊走到他的床边,拉来椅子坐下。
“我原本以为,我死了,还有陆泽彦能护着你。”纪华章说话断断续续的,并不真切,但纪阮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