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多嘴,她也不与姚金纤废话,提高了嗓音就往外头喊人:“来人,来人,卫妈妈。”
“娘,妈妈在后头呢,您寻她有什么事?”宋沂听到此处,当即开门就走了进去。卫妈妈说到底只是雇来的人,她又爱打听热闹,宋家两个妯娌争吵的事还是别叫外人听了为好。
“哟,大姑娘来了,快让大伯母瞧瞧,嗯,长得越发好了。”姚金纤见着从壁后转过来的宋沂,像变脸似的迅速就收了怒气,转而和颜悦色起来,“你妹妹前儿还说想你来着,县城里住久了无趣,要不要和大伯母回乡下逛逛,那里到处都好顽的。”
没等宋沂张口,冉霁就先打断了话题强硬道:“沂儿,你去把我里屋桌上的匣子拿来,快去。”
“诶。”宋沂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下来,朝她大伯母福个身就扭头出了门直往西厢房走去,这是她娘分居后所住的屋子,一明两暗的三间厢房,正中供奉着一尊少见的药师王菩萨,左边则是冉氏居住的里屋,那桌上除开一面盖了帕子的铜镜外,就只有个螺钿黑漆的首饰盒子,想来就是它了。
捧着东西过去,冉霁接了匣子掀盖只打开了个缝隙,伸出手去从里头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根金头银脚的并头莲瓣簪子,“拿去吧,这根簪子够你们买人了。”
“这哪够啊,也就外头那点金子值钱,样式都旧了,这不是当年老二送你的么,都十来年早过时了,就是我现在拿去典当,也不过十两八两的,不够,不够,要我说啊,还不如——”姚金纤捏紧了簪子撇嘴,眼睛直勾勾的往宋沂身上看去。
“那就当十两。”冉霁站起身挡住了姚金纤打量的视线,同她不容置辩道,“方才的事你就死了心吧,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我也知道你这般殷勤,想来多半是收了人家的银子,这样,我这里十两你先拿去,下剩的月底我凑了再拿给你们,你们把银钱还她,此事不必再提。若是那边不肯,你们只管推到我的头上,叫她亲自上门来和我说个清楚,我还没听说谁敢欺负到县丞家里来的。”
姚金纤听冉霁提及宋长洮,言语里隐隐带着威胁,心气当即就灭了三分,支支吾吾道:“衙门也有两张口,田娘子哪里敢上门来。罢罢罢,我也不与你争吵,免得老二回来见气坏了你又回去和我们算账。你既然说月底拿银子,那我就等到月底,记住,是二十两银子,还差十两呢!到时候若是没有,可就不光我一个人来了。”
说完便气冲冲的往外走去,姚金纤心里滴着血,自己迈出的每一步都在远离那二十亩的良田,越想越气,跨门槛时便使劲踢了一脚,啐道:“自己生病吃药花光了钱财,还要让儿女受罪过苦日子,背着石头上破船,想着连累一船人,有这样的娘,哪家儿女不恨呐!”
大伯母是船家出身,嗓门高得很,这一声响便是屋里也听得清楚,宋沂当即就意识到不好,往前几步去瞧她娘,果然面色煞白呼吸急促,哆嗦着就要往身后倒去,幸亏宋沂用身子撑住,才没摔着。
“齐婶子,齐婶子,快来呀。”堂屋就在前院,宋沂当即便呼喊来做粗活的齐婶,她的力气大,只消一人就能搀扶冉母回到房中,将她挪到床上。
宋沂又是帮着揉背缓肩,又是说大伯母胡说八道,好一会儿才见她娘面色渐渐红润起来,呼吸也和缓了许多。
呼,宋沂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真是我的亲娘呀,差点吓死她。
这时节卫妈妈也听到了动静过来服侍,询问夫人要不要煮碗兰室安神汤,来了宋家这么多年,卫妈妈熟能生巧,倒是对熬住各式药汤都很拿手。
冉霁轻摆手,疲弱道:“不妨事,是我今日早起时胃口不好,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所以刚刚一起身才难受,不是什么病。”
说着也顾不得自己,只扭头望着宋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