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沂到底记着边荣的泄露之情,这会子就转移话题道:“我听我娘说,都城里头修园子和我们这边不一样,更精巧繁复,看着小,其实花的价钱可大了,就连石头都要大老远的去太湖里运来。”
“那是,”曾玉英昂着下巴,“你娘倒有些见识,南方的和北边的园林自然是不同,你莫要看你这里有湖有假山的,全不如我们那边亭台楼阁的有意思。湖有什么用,无非是养鱼。
我外祖家虽然没有个湖,可是在那城门外头却有个大庄子,还能在那里骑马打猎呢,最稀奇的呀,是那庄子里头还有口温泉,热乎乎的。”
“果然稀奇,我还从没见过温泉呢,大冬日里的水也是热的?”宋沂张着嘴震惊,恰时恰当地捧了一句,“果然叫我们这些县里人开了眼。”
曾玉英这才被夸的满足,也不再瞪边荣了,只是可惜道:“若是在都里,我还能把你们邀去领着你们过去瞧瞧,偏生这里离都中远得很,你们的家又在这里,总不能叫你们也跟着我爹一起回去吧,恐怕是见不到了。”
边荣倒是想开口叫曾玉英捎带上她爹娘,可才踩了雷,这会实在不敢主动提话题,只能看宋沂笑道:“这也无妨,便是你这园子的景色就够我们瞧了。”
“嗯嗯。”边荣跟着点头。
曾玉英想了想,忽的起意道:“那府城的不过就是仗着那么一个湖,所以才摆了个什么观湖宴赏花宴,究竟有什么意思?咱们不过是在那山上亭子里头坐了一会儿,吃个东西,哪里就吹嘘的那么厉害。不如我在家里也摆个宴席做诗会,大家在这玩岂不有趣。”
“也是观湖作诗?”宋沂摇着头,“才先她做了那么一个赏花宴会的,这会儿你又来个相同的,难免被人比较,要我说,不如换个名头,这样传出去也不至于让人想起头前的事呀。”
宋沂说着还给边荣投去一个眼色,边容这才连忙点着头:“对对,在这摆席有意思,可比那去府城有意思多了。”
被两人这么一劝谏,曾玉英摸着下巴思考起宴会的主题来了,“观湖不行,赏花也不行,咱们又不得出去的,那还有什么?”
“你往那里瞧去。”宋沂用指头一比划,就落到了那前头小池子里的胖鱼来了。
“花儿既然都能赏,这池子里的锦鲤怎么不能,咱们来个游鱼会,顺便请县里有名的酒家过来做一席酒菜,叫上先时点的几个花娘吹笛箫,岂不是又有脸面又有底子。”
看宋沂这样一心替曾玉英筹谋,倒叫曾玉英身边的奶妈有些意外,原本她还以为宋沂只是个逗人玩乐的狐朋狗友,却不想这时候还能认认真真替他家小姐谋划些事情来,竟还有点用处。
那奶妈便上前主动提供家伙事来,“小姐,您忘了,咱们房里头还有舅老爷去年送的一套三十六样景德镇官窑器皿呢,就是带鱼的,正合适宴会上摆放呢。”
“我倒是忘了,这可真是凑巧,看来这场宴席便是上天叫我办的。”曾玉英一拍掌便定了主意,“好,咱们就办回游鱼宴,先赏鱼后作诗,然后吃席,热热闹闹一整天去。”
她又叫丫头去取来纸笔,请前头书房里金石先生帮忙刻一枚鱼章,自己亲自写了九张帖子,盖了准备叫人送去。
“不如多写些,把其他人也都请来。”宋沂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劝说道:“您是咱们县令家的小姐,又是头一回正儿八经摆宴席请人,若是落下其余几家,倒叫她们脸上不好看,外人瞧见还只当知县老爷对她们爹娘有意见呢,不如索性一气送去,来不来是她们的事,横竖咱们礼到了。”
说着,还悄悄戳了曾玉英一下,“也好叫家里大人瞧瞧,我们也能做事。”
这话说完,宋沂明显感觉边上的奶娘看自己的眼神越发温和,看来这方向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