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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传出,丝竹钟鼓戛然而止。

托案上的鎏金凤冠被一并打翻,在殿上滚了几圈,停在陆皇后脚下。

“阳华你——”陆皇后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长公主,声音被气得发颤:“你纵是对本宫心有怨怼,但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该在家宴上撒泼!”

“嫂嫂素来温婉贤德,不想竟会为了一个婢子对本宫大呼小叫。”长公主视线扫过捂脸跪在地上的画屏,轻蔑地笑了笑,“本宫明日就要北上,难道嫂嫂今晚就已装不下去了?”

“你——”陆皇后被气得脸色泛白。

长公主在宴上几番挑衅不成,眼下竟当众打了凤仪宫的人,李昭终于按捺不住,腾地起身喝道:“母亲差人打了半月的凤冠,姑母若是嫌弃尽可直言,何必反咬一口!”

“哟!阿昭入了东宫果然羽翼渐丰。”长公主瞟了李昭一眼,对陆皇后轻飘飘道:“也是,身体里到底流着一半陆氏的血,阿昭与嫂嫂惯是一条心的。”

“昭儿!”陆皇后怕李昭被卷入,使劲用眼色示意他坐下。

其间道理李昭虽然明白,但眼睁睁看陆皇后受辱,他还是咽不下气。

白薇想着青鸾的嘱托,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提醒道:“殿下莫要忘了随侍的叮嘱!”

李昭攥了攥拳头,望向殿上的李洵和陈太后。

两人一个阴沉着脸沉默不语,一个看似慈眉善目,却巴不得事情闹大。

他深吸了口气,五指攥得僵硬,怎么都松不开。

正待此时,钱福从殿外匆匆进来,伏手道;“陛下,侍中大人到了。”

“请。”李洵脸色稍稍舒缓,沉声应道。

“皇帝。”久未开口的陈太后突然在一旁发话,“今日是家宴,他一个外人来作甚?”

刚要下去传唤的钱福闻言一顿。

“宁卿为朕又立一功,这宴席本就是赏他的。”李洵向后一靠,漫不经心道。

转动的佛珠手指倏而停下,陈太后斜睨向他,“皇帝莫不是被那嬖孽蒙了心?阳华明日将为我大梁北上和亲,陛下说这话难道就没有半分愧意吗?”

“愧意?”李洵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蔑然,“阳华和亲的事,难道不是母亲与舅舅定下的?”

李洵侧过头,见陈太后面色不太好看,反倒笑了出来,“母亲就不好奇,宁卿又为朕立了什么大功?”

陈太后瞪向他,“皇帝难道分不清谁才是与你至亲之人?”

李洵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突然拍着桌案大笑起来。

殿上众人的视线聚集过来,陈太后强压着怒意,低声道:“皇帝看看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

“是。”李洵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用只有他们母子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朕知道,朕从来都没有一个皇帝应有的样子,朕若不是母亲亲生,当年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上。”

想起旧事,陈太后面色一沉,“皇帝若是喝醉,今日这宴便趁早散了!”

“母亲可还记得?朕从前是最不被朝臣看好的皇子。”李洵拿起酒盏,自顾自地说道:“太子背后有谢氏,阿衍又深得父亲喜爱。就连舅舅都曾说过,唯有朕这二皇子,怎么排都是备选。”

陈太后将手中佛珠攥得嘎吱作响,“不想那时皇帝还小,你舅舅陈暨当年不过一句戏言,竟被记到了今日。”

“朕曾经也以为这只是一句戏言,可直到淑妃与淮南王府的勾当揭出,朕才想通。”李洵一饮而尽,哐地一声把盏墩在案上,“朕时至今日,仍是母亲与陈氏的备选!”

没想到李洵会说出这么重的话,陈太后脸色唰地白了,“皇帝说得这是什么话!这话难道是那宁晏礼与你说的?”

李洵眼底醺红,凉凉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