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们自始至终都只是类似植物的东西,甚至连正常植物那样的生存本能都没有,其实都算不上是活着。
然而残忍的是,这株血肉树诞生新的“果实”时,被放置其中的亚雌的身体都会被分解一部分。
那只亚雌已经没有了具体的形状,但是依然保留着感知、活在这株血肉树里。
每一次分解,他都会感受到被活活剥皮抽骨的痛苦。
据皇室学者分析,那只亚雌被分解的速度极其缓慢,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至少还能再供给上千个“果实”所需的养分。
而就在这样缓慢的速度下,树里的亚雌也只剩下两个拳头那么大的身体组织了。
可想而知,嘉维恩必定是做了什么、让这棵血肉树曾大批量地分离出果实个体,而那只亚雌所感受到的痛苦也根本无法想象。
瑞克斯所豢养的那些药剂师、锻造师倒是对这棵树很感兴趣,但瑞克斯只把选择权交到了罗奈尔德手上。
罗奈尔德扯了下嘴角:“你不就是知道我会怎么选,才把我带来的吗?”
说完,他直接一跃而下,仅用双拳就把那些血肉晶石砸了个稀碎。
当那块皮肤黝黑的残肢掉落出来时,原本连接在树顶的那些血管似的东西也瞬间枯萎。
天花板上的晶石随之脱落,露出那嵌在晶石后的、一具具异化虫族的尸体。
这些尸体的胸膛中有微弱的光芒亮着,罗奈尔德认出了那是代替了其心脏的蔷薇晶石。
瑞克斯看到后也脸色难看,直到回到皇宫后,他才对准备离开的罗奈尔德说道:“他也那样对待过你吗?”
罗奈尔德脚步停了下来,沉默了很久后才道:“都过去了。”
罗奈尔德体质怪异,还是胚胎时就无法被制造出复刻体,后来白鹰嘉维恩抓到了还是幼崽的罗奈尔德,怎么会轻易放过?
瑞克斯瘫在床上,曾经在他体内被压制的毒素因为身体的衰老而爆发,这让他几乎丧失了自主行动能力。
此刻他本该睡意正浓,但却只能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床顶的帷幔,连翻身都做不到。
身体无法动弹时,思维就会比以往活跃数倍,瑞克斯看着帷幔上的金色绣纹,忽然想起了很多。
他想起自己的雌父和雄父,想起那个生上的雄虫哥哥,想起自己早逝的雌君、唯一的虫崽马斯提尔,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到了罗奈尔德。
这就像一个被猛然重击下砸开的口子,让瑞克斯的脑海里浮现起一幕又一幕。
瑞克斯想起和罗奈尔德初见时是在一场授勋典礼上,当时罗奈尔德违背礼节直视了他,那双浅色眼眸在阳光下如同鎏金,澄澈漂亮。
想起那双眼睛,瑞克斯忽然意识到他的记忆竟然会如此清晰,真是不可思议。
他记得典礼后没多久他就知道了罗奈尔德的身世,这让他倍感惊讶。
瑞克斯反复试探这个和自己流着同样一半血的雌虫弟弟,同时又因其杰出的能力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利用之心。
他有时觉得这只雌虫真是痴傻、明明是皇族一员还追求什么亲情,有时候又忍不住感叹,还好罗奈尔德如此看中他这个哥哥,这让他做起事来方便了不少。
瑞克斯一开始以为罗奈尔德什么都不懂,在试探出罗奈尔德只不过是个别扭又缺爱的孩子之后,他确实收敛了许多。
到了后面这两年,他也是真心实意地疼爱着这个弟弟。
但瑞克斯依旧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
他是一国之皇,不仅仅是罗奈尔德的哥哥。
直到现在,那些过往却忽然变成了生锈的刀,一下下往瑞克斯的心里扎,让他甚至不敢去揣摩罗奈尔德当时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