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太快, 克莱德也没看清缠住他的是什么,只感觉又冷又滑好像还黏糊糊的,挺恶心。
然后那颗头就直接撞到了他脸上。
准确来说,是他的额头。
克莱德被撞得眼前一黑, 连疼都没感受到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把他狠狠往下一拽。
但他认为自己没晕过去,因为那坠落感也只持续了几秒而已, 等那感觉消失, 他的眼睛就又能正常视物了。
只不过,他没有了身体。
他就感觉自己像是个无人能见的灵魂浮在半空, 而他的正下方就是一座灰黑色的、爬满了紫色荆棘的古堡。
他看见有装束华贵的虫族偶尔出入古堡,但他却无法再靠近一分、更无法挪动自己所在的位置。
直到某个寒冬的雨夜。
诺克斯部族四季如春, 但这座古堡身处一处密林, 阳光都照不进来多少, 冬天一下雨就冻得人骨头都会疼。
阵阵痛呼从古堡中飘出, 像是孤魂野鬼在哀嚎。
随着一身拉长的尖叫,克莱德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猛地朝下拖拽,速度快得又让他眼前发黑。
在这黑暗中, 他听见有低低的哭泣声。
他感觉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他的身上抚过,那股温暖抚摸他的速度越来越慢、动作也越来越轻。
最后,那股温暖消失了。
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时,他觉得蜷着不舒服,一伸手,就感觉自己撞破了什么东西。
一缕光线从上面投了进来,又漂亮、又暖和。
他本能地去追逐那点暖意,于是咔嚓一声,这包裹住他的黑暗碎裂了。
这是一个以深紫色为主调的房间,深色的床铺、深色的窗帘,甚至垫在他身下的天鹅绒软垫也是深得发黑的紫色。
这软垫上绣着银白色的纹路,但他的视野有限,看不清这图案是什么。
一声轻轻地咔哒声传来,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就和一双惊喜的绿色眼眸对了个正着。
那只俊美得宛如神祗的雄虫两三步赶了过来,轻柔地把他抱了起来。
他说:“嘉维恩,我的宝贝,雄父终于等到你出来啦。”
克莱德一愣。
嘉维恩?
刚破壳的幼崽十分脆弱,对方怕弄伤他,扯了一块丝绸垫在床上,又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了上面。
这只雄虫额上渗了不少汗,让他那头黑色的长发都粘了几根在那儿。
于是克莱德才注意到,这屋子里非常温暖,哪怕他是个赤身.裸.体的新生幼崽都没觉得冷。
克莱德看着这只轻轻为他擦拭身上壳内粘液的雄虫,忽然觉得,这只雄虫应该很爱嘉维恩。
事实也正如克莱德所想。
安德烈斯家族子嗣极其稀薄,现任家主也仅有一个亚雌弟弟。
在贵族家族中,无法生育的亚雌本该早早被送出去以巩固家族势力。
但安德烈斯的现任家主十分疼爱自己的弟弟,也不愿用这种方式维持家族,于是就一直让弟弟住在这古堡里。
“来,小嘉维,让叔叔抱抱。”
那一头短卷发的亚雌贴着小幼崽软乎乎的脸,笑得一脸幸福。
而看着弟弟和自己幼崽开心玩耍的家主,也面露笑意,神情无比温柔。
时间一天天过去,嘉维恩也慢慢地长大。
嘉维恩的雌父在产下这枚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不过好在有雄父在身边的原因,他也没出什么意外,健康地进入了幼崽期。
进入幼崽期后,小虫崽的身体状况几乎会稳定在一个状态,直到进入亚成年期时才会发生巨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