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地板上, 双手后剪。
一只粗糙得过分的手探入他的后颈, 带着厚茧的骨节从腻滑的皮肤划过,激得他浑身颤抖, “放手!”
这声怒喝带了强势不容拒绝的帝王威严, 顾万崇浑身打了个冷战, 手下一顿, 接着毫不犹豫地将他的领口扯得更开。
在右侧靠后方的脖颈与肩膀之间, 一个“奴”字显露出来。
那处的皮肤因为被烙过, 显得比其他地方更嫩, 带着淡淡的桃粉色疤痕。
粗糙的指腹划过那个“奴”字, 一笔一划地细细描摹着, 微微的崎岖触感与周围光滑细腻的皮肤完全不同。
在印象中,那里应该有一个四片竹叶形的红色胎记。
可是这里被热铁烙过, 原本的皮肤应该是甚样的, 已经不得而知了。
他沉思着,不经意间抬眸, 裴厌辞半束的头发有些乱, 左脸被他按在冰蚕丝簟上, 发丝遮掩间,挺翘圆润的鼻尖稍红,偃月眸子洇染出一团雾气, 润红了眼眶,即使愤怒非常却也只能委屈地隐忍着。
不知想到了甚,他面皮红了红, 有些局促起来,“抱歉,失礼了。”
手刚松了力道,身下的人一个扭身,抬手成拳往他的脸上砸去。
“嘶——”下一刻,哀叫的人又成了裴厌辞。
等顾万崇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又将人的手抓着,反扣在腰后,按回地板上。
“放手!”
夏衫单薄,裴厌辞领口被扯开,几番挣扎之下,一侧衣裳已经滑到上臂,露出了雪腻圆润的肩膀,半片胸膛和一弯锁骨,不屈不服地乜眼看他。
“堂堂五皇子,就是这般欺辱臣子的?”
裴厌辞心里直骂娘,看来还是功夫不够好,今日过后得加倍练!
“本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双熟悉的眼睛露出想将自己千刀万剐的眼神,顾万崇心神一荡,气势顿时消散,有些弱气。
“你别动手,有话好好说。”他心平气和道。
“你对我好好说话了吗!”
一上马车就将他压在身下剥衣裳,这是正常人聊天的态度?
“抱歉。”顾万崇气短,慢慢松开了手。
裴厌辞毫不犹豫地往他胸口踹去了一脚,毫不留的地力道让他整个人往车厢后壁撞了一下又回弹,整辆马车晃了晃。
车夫停了马车,听到里面的咳嗽声,忐忑地叫了一声:“殿下?”
“继续走。”
马车又动了起来。
裴厌辞心里舒心了不少,坐了起来,将鬓前散乱黏着的碎发一股脑用手指梳到脑后,慢条斯地将敞开的领口好。
指尖划过后颈时,顿了一下。
方才这人似乎正盯着他这处看。
这处除了官奴的烙印,还有甚呢。
裴厌辞神色难辨地看着顾万崇。
骐王殿下靠坐在里侧,低低咳嗽了好几声,这才捋顺了气,手揉着挨了一脚的胸口,目光却在他身上流连。
是他,还是不是他?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现在只是一个六品小官,奴籍出身,无依无靠,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这个念头一产生,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抬头,这才发现裴厌辞的目光残骇而迫人。
那熟悉的、挥之不去的梦魇,开始作祟。
裴厌辞手指将衣领捋直,看着他,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五殿下方才在找甚?”
“没。”下意识地,顾万崇的声音染上了颤抖。
“不是都摸到了吗,下官后颈处有一个官奴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