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看起来很疲惫,眉梢眼角都透露着无尽的累。
“我有些担心你。”李有容到底和他相识多年,在心中做好准备后,接下来的话就顺畅地说出来了,“史书上有所记载的废太子家眷最后是什么下场,你我读书多年自然了然于心。”
“皇玛法虽为君主,但也有人之常情,他与阿玛之间的父子情不是你我可以揣测的。”弘皙叹了一口气,看着李有容担忧的目光忍不住弯了一下嘴角,“不必担心我,前朝的事情影响不到你们,你安心在宫里准备殿选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去找孙姑姑,她从前是我额娘手下的人。”
“弘皙!你不要这么轻描淡写的,我们都知道废太子是一件多严重的事情,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李有容咬着牙,“你难道就不担心自己的命么?”
“阿容,有些事情不是担心就可以不发生的。”弘皙冷静道,“此次木兰围猎阿玛也是着了别人的道,如今我能做的就是找出那几日证明阿玛没有做下那些事的证据,而不是一个人窝在毓庆宫里天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这些都没有用。”
李有容低着头,她心中慌乱如麻,但也知道弘皙说得对,如今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想办法替太子翻案。
“可你如今和被囚在宫中有何不同?”李有容想到这些日子来打听过的消息勉强道,“出又出不去,就连太子那边你也没办法联系到,更不要说宫外了。”
弘皙现在就如同一只困兽在做无用的挣扎。
他沉默了。
“弘皙!”李有容压低声音,“你听我说,你还记不记得从前在白师傅手底下摆弄那些化学仪器的时候,额林珠说过明矾遇水会变黄色的事情。”
“……”弘皙哪怕之前不记得现在被她这么一说,自然脑子里就不由自主闪过一些片段。
“太子在宫中经营数年肯定有相熟的太医,太子妃自从生下三格格后就一直缠绵病榻,万岁爷虽然废了太子,但一直没有废掉太子妃。”李有容冷静分析道,“若是谎称太子妃病情加重召太医进宫,借用明矾在绢布上写下你要传出去的消息,这样一来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与宫外得到联系。”
“阿容。”弘皙的目光有些复杂,“你又何必要蹚着一趟浑水?”
就如同明明知道他这个废太子长子如今在宫中地位尴尬,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离他远远的,反而特地求了小太监将东西送来毓庆宫。
他如何不会多想?
他怎能不会多想?
晚风习习吹拂过李有容脸上的发丝,她向来爱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静默的表情,这个时候她又在想什么呢?
“你还愿意纳我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弘皙的耳边突然响起这句话,只这一句话叫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向李有容:“阿容……你现在是在可怜我吗?”
“我没有!”李有容抿着嘴一把拉住他的手,脸上的挣扎之色不断涌现,“从前你是
太子长子,婚事牵扯四方,又有许多政治上的考量,我不愿叫你为难所以才说出那样一番话。”
“但是,弘皙!我是愿意的!我喜欢你……”
“阿容。”弘皙打断了她的话,“你这不是喜欢,你在怜悯我。”
“你从小就是这个性子,见不得别人有一点不好,从前出宫的时候看到路边沿街乞讨的乞儿你都能掉两滴眼泪,现在看到我四面楚歌,又想着自己能不能做点什么来帮我。”
李有容哽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可她心里面在疯狂叫喊,不是这样的,她对弘皙不单单是同情和怜悯,从始至终她都对这个在外人面前带着温和面具,唯有在自己面前会卸下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