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臣……孤臣难为。”康熙从椅上下来,背着手走到胤禛面前,“不过你能说出这种话,确实是仔细为百姓考虑、为大清江山考虑过的。也罢,你撒手去做吧,不管怎么说,最后还有你汗阿玛给你兜着。”
这话一出,胤禛就和吃了定心丸没什么区别,他抿唇压住嘴角的笑容,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可靠一点:“谢汗阿玛。”
等到他转身离去后,康熙才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轻叩桌角上杏黄绸封的折子。
那折子里勋贵大臣的弹劾还是在少数,大部分是宗室的上书,都说家中无钱已经到变卖家产的地步,明里暗里说胤禛刻薄寡恩,就连福全也来他面前劝过不要让胤禛做事做绝。
但国库空虚,先前连续几年与准噶尔打仗已经是入不敷出,如今南方洪涝,若是冬日又闹雪灾,那必然会导致民不聊生。底下那些原先就嚷嚷着要“反清复明”的人又要借此机会来篡夺他们爱新觉罗氏的江山,康熙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因此胤禛这个债,必须讨!
也只有这个儿子的这个性子,才适合接下这桩差事。
康熙想到近来朝堂之上对胤禩多有称赞就冷哼一声,这
小子也是圆滑得很,不知道帮多少人遮掩了欠的债款,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只会拖累老四收账的进度。
他思忖片刻,最后下旨调胤禩至内务府协助内务府总管大臣凌普筹备阿哥们出宫开府事宜。
胤禛回到承露轩后已是酉时,桌前摆着两笼虾饺,这东西是如今京里流行的小吃,外头是澄皮的,里头是用凉水过了一遍的虾肉,一口下去鲜嫩爽口,也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
他夹了两个吃,心里头却还在想今日在清溪书屋和汗阿玛说的那几句话。
汗阿玛虽说他这个做法太孤,却依旧赞允他这么去做,恐怕也是存着让他做太子手里一把刀的念头,毕竟只有孤臣君王才会用着安心。
那他日后是否还要继续照着这种形式风格做下去?
胤禛起身站在案桌前沉思良久,一旁的苏培盛换过两次蜡烛后只见他拿起手边的笔墨一气呵成,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缓缓呈现在雪白的宣纸上。
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他自觉自己没有辜负从前老师教导自己的道理,就算旁人再怎么评价自己,只要问心无愧即可。
墨迹还没干,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胤禛一抬头,只见虞燕哒哒哒跑进来,好奇地趴在比她还高一点的案桌上歪头问道:“阿玛,听说您被皇玛法叫去挨训了?他们那些人自己做错事不肯承认,还仗着什么亲戚情分来挟制你,真是太过分了!”
胤禛原本紧绷的脸在看到女儿后瞬间放松,他含笑将虞燕抱到膝头:“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今日和札喇芬出去拜佛怎么样?可有求到一只好签?”
虞燕从腰间取下五公主给她求的平安符:“额林珠求了一只上上签!阿玛你看,这是姑姑给我求的平安符,好不好看!”
“嗯,尚可,配你今日这件浅蓝的衣裳倒是不错。”胤禛笑着摸摸她举得高高的平安符,“开心了?”
“开心~”虞燕话题一转,“您还没告诉我今日怎么就被训了呢!”
胤禛捏捏她的脸蛋:“就你机灵,这么想知道阿玛是被怎么训的?”
才不是!她只是比较好奇胤禛到底干了什么突然这么得罪人。
虞燕眼巴巴地看着胤禛:“阿玛,你这么得罪那些人,那些人会不会讨厌你啊?”
历史上的雍正据说可是不太被人喜欢的,好多人说他刻薄寡恩、喜怒不定,有时候还会被塑造成阴险狡诈不留情面的小人形象,气得他在登基后为了撇清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还出版了《大义觉迷录》为自己沉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