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内,裴昭还睡着。

我开门的动静吵到了他,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便翻了个身,往里面的位置挪去,将旁边的位置让了出来,我一时躺也不是,不躺也不是,正在纠结如何让他出去,他已经支起了半个头看我,凶戾的眉眼有些惺忪。

我抿了抿唇,只好蹭到他旁边。

他生得实在太过漂亮,哪怕是未睡醒的模样,也叫人有些挪不来眼。

我忍不住偷瞄了好几眼。

他却是皱着眉,有些不解,“怎么?”

我只好摇了摇他的肩膀,想将他彻底晃醒,“我母亲午时过来,你先回去好不好?”

他默了许久。

不知在想些什么,点了点头:“哦。”

默不作声地坐起身,却没有立刻动作,看了我好一会儿,才有些别扭地移开头:“我的床不舒服,我不喜欢。”

不舒服?

可他的屋子是西洲人置办的啊,所用一切,都是最好的,我虽有些不解,却还是顺着他的话说道:“那我的床怎么样?”

闻言,他微微仰起下颌,浓睫深尾,颇为倨傲地点了点头:“尚可。”

我凑到他身边,“那阿昭以后同我一起睡吧。”

闻言,他立刻侧头打量了我一眼,发觉我在看他之后,下颌仰得更高了一些,神情略有高傲冷淡之态。

十分矜持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也不等我反应,迅速地退出了我的房间。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未看见他,直到晚膳时分祖母顺嘴提了一句,裴昭回西洲了,估摸明日才能回来,我才知道他的动向。

可真到了第二天,裴昭未至,倒是顾长祈先回来了。

他趁着夜色进入我的房间,彼时我正熟睡,被吓了一大跳,朦朦胧胧睁开眼,呆愣愣地看着他。

他笑着直接将我挤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见我被他吓得呼吸微蹙,张开嘴,连话都说不明白了,便恶劣地眯了眯眼,咧开嘴,露出锋利犬齿。

他容貌殊艳,更胜桃李,这般笑着,当真像极了话本里那些最会勾引人的狐狸精。

我下意识想往里面缩。

他笑意更甚,一把将我捞住,一手护住我的小腹,直接凑了上来,低头亲了我的脸颊一下,将我往他怀里搂:“偷个情而已,怕什么?”

“当初不是挺爱扒着我吗?”

我知道他说的是在冥界时的事,我记得,他自然也记得,他之前便不时用这个打趣我,我脸皮虽厚,可他时不时绘声绘色地在我耳边将我当初坐过的蠢事复述,久而久之,一提起当初,我便会脸红害臊。

一害臊,便想着转移话题。

“你去哪里了?”

他调整了一下睡姿,方便我在他怀中挪动,手一直护在我的腹部,我顺势蹭到他肩膀处的位置,以免压到他的头发,将他的银发拨开,同他交颈而卧。

等我寻到了舒服的位置,他才开口同我解释。

我这才知道,那日母亲撞见我同他和顾行之亲近之后,便以我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些时日,让他们先回了顾家,他是偷偷跑过来的。

“偷跑?”

“其实也不是。”他看向别处,随意开口,“我是带着聘礼过来的,只是鹤撵太慢,我就先行一步了。”

因着实在太困,我其实没太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强撑着才未将眼睛闭上,又看着他颊侧璀璨的金纹,和白皙的面容,忍不住开口:“你有一点像狐狸精。”

他笑了两声,便未再开口,闭上眼,同我一起睡了。

我与他睡了一整夜。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