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遇到了顾长祈……裴昭重伤？”

她想了想，方才继续回答：“是，殿下一直护着我，我才寻了机会逃走，他让我务必在晚间前到达。”

“听闻顾大公子渡劫失败，道心大破，亦是因顾二公子几番刺激，甚至还…以剑相向，现在顾大公子已不知所踪。”

她话音刚落，我全身像是被铅灌注，僵愣了许久，又听到她开口。

“事不宜迟，我先去看看您母亲如何了。”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点头应答的，反应过来时，已经带着她行到了母亲屋前。

她为我母亲医治，屏退了众人，我亦不便进去打扰，便守在了外间等候。

母亲身边的大姑姑见状，命侍从为我搬来了一张软凳，我滞了良久，失魂落魄看着外头漫无边际的雷云。

半晌，看向她，轻声询问：“阿兄不是回去取药吧……是正在渡劫，对吗？”

她沉默片刻，过来摸了摸我的头：“你阿兄很厉害的。”

我点了点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隐住颤抖的双手，坐到了角落的长椅上，默声捏着我父亲的那枚戒指。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母亲她们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将灵识探入戒指中。

我又看到了那块未送出的礼物匣子。

这次我把它打开了。

里面装着一支钗子，钗头是几簇由宝石雕刻而成的白梅，很是别致，我摸了摸，又将其放了回去。

忽然，我看见那木匣低下压着几本书，此前我从未注意到，将其取出，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正准备将其搁下，看到书名的那一刻，我僵了一瞬。

是关于炉鼎和更换灵脉方法的书。

更换灵脉有违天道，被扯去灵脉的修者与药人无异，根本活不了几天，且那灵脉只能为至亲所用，实在有悖人伦，是实打实的禁术，许多年便失传了。

至于炉鼎，我不甚了解，母亲从不让人在家中提起这些。

鬼使神差的，我翻开了其中关于炉鼎的书籍。

书上说，炉鼎在母体内时，便可勘出。

生为炉鼎，生来便是为人采用，炉鼎生性淫贱，可以说只是为交媾而生，即使不被开鼎使用，到了一定年岁，也会经脉寸断，痛苦死去。

炉鼎稀有珍贵，算得上是百年难道一遇，不仅可助修者修为大涨，还可助其提升灵脉资质，而一但被开鼎，炉鼎注定会落得个被人采尽灵力，枯败而亡。

炉鼎根本不算是人。

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且只要生下来，便可被方圆百里内所有的修者感知，唯有……更换灵脉才能使其与常人无异。

我的手又开始颤抖。

继续翻看。

书上说，共需更换两次灵脉才能使炉鼎彻底变成常人，第一次需得在母体中更换，换完后，炉鼎生下来便与常人别无二致，虽难以修炼，但也可平安长大，只是这样并不能使炉鼎完全变成常人，到了一定年岁体质便会重新转圜，所以……要在炉鼎与常人无异的时候，进行……二次换脉。

且换脉过程艰难，换脉者需服用大量药物，使灵脉慢慢断开方便换脉。

如此，那生来注定要受尽折磨的炉鼎，才能彻底成为常人。

他们说，我的父亲在我出生前就死了。

是啊……

在我出生之前……

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

似是撕开了一盏精心编制多年的梦。

那些支离的碎片拼凑出一副冷冰冰的画面，将我包裹其中，此刻，它们在我脑中清澈见底。

它从未如此清晰。

我的喉咙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