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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雪难融 文笃 264632 字 9天前

到和左腿一样的位置,轻轻地说,

“但,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你没有办法,所以只能拆了我的假肢?”

她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怨怪。

也没有那一点残存的自尊心再次被暴露的愤恨,只有茫然和驽钝。

她在努力地接受、并且理解这种事情的发生——

就像正常人生病了需要测体温一样,她晕倒之后第一时间要被检查的,就是她那条被留下来的残肢部位。

当然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她也应当像其他能从中振作、并且走出来的人一样,接受她身体当中最丑陋的部位,会随时随地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暴露在自己曾经最亲密的人面前。

过去发生的事情永远没有办法改变。最后能被改变的,只有人。

比起她的反应迟缓——

永远处在这件事另一个视角的黎无回,似乎比她更悲哀。

黎无回望着她,脸庞上被阴影深深地笼罩着。

好像已经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很多个世纪,才勉强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然后试图来整理这件事,

“我,你淋了雨,我怕,我怕你的,你的腿会感染,所以就只能拆下来……”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总是说几个字就难以继续,像是害怕,又像是太过小心翼翼去斟酌自己的用词,所以显得战战兢兢。

“嗯,我知道。”邱一燃尽力笑着说,“这是必要的状况,我没有理由去怪你。”

她不知道自己苍白的笑容在黎无回看来很无力,也很勉强。

“是没有理由怪我?”

黎无回垂眼盯着她,她和她的眼睛中间仿佛隔着很多堵墙——关于保护,关于责怪,关于怨恨,关于逃离的墙……

而她总是需要墙里面最精确的那一个答案,“还是不怪我?”

邱一燃错愕。

看到她眼睛里的迷惘,黎无回笑了,“那你还不如干脆就怪我好了。”

声音很轻,

“把怒气发到我身上,这样反而会让我比较好受点。”

说着,黎无回干脆从地上站了起来,移开视线,像是再也没办法望着她的眼睛,“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自己来上药吧。”

她大概也有些不舒服。

走路的时候脚步也有些慢吞吞的。

“是不怪你。”

在黎无回掀开门帘走出去之前,邱一燃再次出声。

黎无回停住脚步。

“我不怪你。”邱一燃又重复了一遍。

她侧躺着,脸轻轻贴着枕头。

注视着黎无回被风吹得有些模糊的背影,轻声细语地强调,

“我不怪你,也没有理由怪你。”

她的态度很坚决。

而黎无回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的话,只是站在门帘边,轻轻地说了一句,

“知道了。”

然后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毡房内只剩下邱一燃一个人。

她不知所措地盯着被放下来的门帘。

门帘很厚,不透光,看不到门外的情景。

但她还是知道,黎无回并没有走得太远,甚至就只是站在门口。

她在用这种方式陪着她。

从出车祸起。

她就从来没有让她面临过——自己醒过来时会独自一个人的状况。

邱一燃当然也知道。

她吃力地从床上撑坐起来。

看到旁边还摆着热水和热毛巾,以及刚刚黎无回旁边摆着的伤药,数量看起来比她自己带得还要多,堆了起来——

看起来不是她自己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