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去了。”
“以沈右监的性子,你就算给了,恐怕她也不收的。”何誉笑着,一面说,一面递了第四碗给卫崇。
“所以我就想啊,送不出去也是坏掉,不如给你们喝了,届时说是给贼偷了就成,大不了挨一顿马鞭。”严骥把碗放下,又哼笑一声,道,“你结识的这小丫头不好骗,瞧着天真,房檐上哄了她半天,愣是只肯搬回来这么一小坛,算盘打不成喽!”
卫崇接过碗来,也抿了一口,接话道:“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沈右监不收总有人收,这不是个法子。还不如交给沈右监,她正巧还真管得着官员受贿,根本不必走动,于你也不过是多被骂一通的事。”
这桌上四人,只有徐鸯一点也听不懂,学着严骥一样干了一整杯,一口气也没喘,在几人交谈的空当里闷闷地吃了两口菜。
卫崇说完话,视线无意地往她那一扫,顿住了。
背着西沉的夕阳,徐鸯的脸仿佛便得更生动了,脸颊鼓鼓,绯红蔓延直耳根,刚夹了两筷子的手停在原处,像是放空一样一动不动。
“徐鸯?”卫崇突然问。
“嗯?”徐鸯应了,慢吞吞地侧头来看他,“怎么了,何兄?”
“……你叫我什么?”
“你会错意了。”徐鸯顿了顿,道,“朕是要你给朕开一个方子,秘密地开,让这些事,不至于留下些什么隐患……”
——她要一副避子药。
陈晊霍然抬眼,几乎是不赞成地瞪了徐鸯一眼,才又退半步,硬着腰板行礼。
“恕臣不能遵旨。臣本意便是劝陛下节/欲,哪有反而助长的?!这些药,为图避胎,无一不损耗女子精血——陛下万不该贪图一时欢/愉至此!若是陛下还听老臣一言,请收回成命!”
半晌沉默,徐鸯轻笑一声。
“不、不……朕要的,是给男子的方子。”
第 44 章 王琬(四)
却说这站在殿门口的岑先,虽然是猜到了太医所谈之事必然与那夜有关,主动避让了,但毕竟这不过是临时休憩的偏殿,空间逼仄,一炬烛火便足以照亮整间内室。
所以他其实也能把榻上二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皇帝那夜如何与那“娇娥”交/欢,他又是最明白的人。
于是这一番话,他听下来,自是又羞又叹。羞的是这毕竟是天子宫闱秘事,叹的是天子如此深情,却又如此处处掣肘。
过了夜最深的时刻,天边泛起了些许亮光,隐隐约约的,仿佛是这山间的雾气一样逐渐凝结。
马儿不知这一夜究竟经历了什么,还在纵情享受这山谷里新鲜繁茂的野草,被何誉一拽,牵着走了两步远,便又固执地停了下来,低头去啃另一颗树下的,这下再怎么拽也拽不动了,直把何誉弄得没了脾气,站在一旁干看着。
卫崇见状,把关着三个马匪的马车紧紧关上,拍了拍徐鸯的背,示意她去帮把手。他连拍了两下,徐鸯却应也不应,手里抠着那破铁刀,出神地看着何誉。
拍到第三下,她才回过神来,怔怔地回头去看卫崇。
卫崇讶然,直问:“你这会发什么呆呢,不跟过去么?”
“跟过去?”徐鸯反问,脸上竟显出了些许踟蹰,又看了眼叉腰站在马群旁的何誉,道,“那我要跟他开口么?是不是有些太莽撞了?”
“莽撞?”卫崇一时失语,道,“你是打算上前干什么?认亲?拜师?又或是……看上这人了?我是叫你去帮忙搭把手!”
“你都想到哪去了!”徐鸯气性也上来了,道,“他方才的话你是一点没听是不是?”
“……听当然听了,只是没听出来他方才哪句话累得你要用上‘莽撞’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