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1)

翌日, 未达鸡鸣,蔺稷便已从榻上起身。隋棠这晚睡得浅,闻一点动静便也醒了。伸手在他身后摸索, 紧跟着坐了起来,攀上他手肘摸到虎口,低头吹了两下,“孤今个能回宫了吧?”

昨晚, 临到最后蔺稷也没答应她回去。只道是, 虎口处伤口不过一点小伤, 同他战场上刀枪剑戟之伤相比不值一提, 要她不必放在心上。最多就是疤痕难消, 现留隐痛, 小事尔。

听话听音,隋棠自然能品出意思来。要是真不介意,说完“不必放在心上”就行了,哪还来后面那么一句话。

于是便揉着他虎口殷殷道歉。

这人顺杆便上, “近来伤口用一味药,疗效不错,就是遇热微痒。夜来被褥中, 稍有难捱, 但若手搁被衾外,又恐受寒。”

“那孤攥着,你痒了,就推推孤, 孤给你挠。”

“握一夜?”

“握一夜。”

“晨起殿下未松开, 臣便送您回宫。”

于是,这一夜, 原本分被而眠、中间由两床被子垒起的一堵棉花墙倒塌了。男人的一只手被妇人牵入她被窝。

公主抓得很劳,就恐中途松开,上下眼皮打架之际,手上劲头慢慢松散时还强挺了一下精神,重新抓住他,累蔺稷以为她哪里不适,吓了一跳。

“你、你不能暗自缩回去,然后诓我。”睡意袭人,妇人瓮声瓮气,嗓音里还透着两分让人无语望天的戒备和警惕。

“臣干不出这等事。”

得他这话,她似笑了声,把他那只手往自己臂弯揽揽,又往怀里靠了靠。俨然一副藏金元宝的架势,就恐丢失。未几呼吸渐沉,睡熟了。

这厢隋棠入睡快,蔺稷却彻底睡不着了。

那是一只手。

一只血液流通、长在男人身上的手。

一只脑子可以控制、反之也可刺激脑子的手。

妇人的被窝初时不太热,但随着时辰过去,人入睡良久,温度也在慢慢升高,逐渐温暖起来。尤其是靠近她身体的位置,蔺稷尤其觉得热。

他虎口牙印遇热发痒自是真的。但其实就一点感触,林群配药时如常提起解释的药性罢了。用药十来日,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夜中痒了,扯出一点蚊虫叮咬的疼痛感,他自己挠一下便过去了,甚至偶有起夜或喝水解渴,便直接盖去了这点痛痒之感,翻个身就忘了的事。

然而这会夜深人静,在被隋棠抓握的手中,这点感觉被无限放大。

没过多久,蔺稷便觉痒得受不了,想抽回来自己挠一挠。隋棠虽入睡快,但毕竟刚睡着不久,心头还想着这事。是故他一动,她便醒了。

“痒是不是?”她一边说,一边用指腹摩挲。“好些没?”

才三两下,似蜻蜓点水,也不待他回话她便自个止住动作进入梦乡。

“我给你吹吹!”未几,蔺稷又动,她依旧及时醒来,牵手探出被子,垂头呼呼吹过,也不管有没有吹准伤口,只重新藏入被窝,揽在怀中睡去。甚至还往那手处拱了拱身子,藏得更紧些。

极尽敷衍。

蔺稷只好安慰自己,她醒得频繁而及时,到底还是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