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侍者复命,道是太后病重,医署无措,天子征良医。
原是以孝道之名出了京畿。
一首领悄声言语。
“殿下”马车内,兰心见隋棠失神,低声问,“要不要谴人打探一下消息真伪?”
隋棠沉默良久,终是摇了摇头。
真的又如何?
这等风口上,她没法回去。
即便蔺稷说,她可以回去。
她抚摸腰间那个玉佩,想起那日她亲吻的他玉冠边的那根头发,亦是今日她为他束发簪冠时拔下的那根头发
她回来寝殿,从妆奁中捏出。
在日光下、抖着手反复看。
确定是一根白发。
他才过而立,竟生华发。
她如何还能让他徒生牵挂!
第79章 南望洛阳。
六月季夏, 夜来幽梦,隋棠又一次薄汗涔涔从榻上仓皇坐起。
还是那个梦,梦中太后已薨逝。
她七窍流血, 人死而眼不闭合。
隋棠低头缓了会神,掀帘借着壁灯微弱的光扫过门边滴漏,还未到丑时,遂重新躺下, 催自己赶紧入眠。
在送别蔺稷那日看到的皇榜, 她两头顾虑, 白日人多还好, 一到晚间夜深人静, 难免多思, 失眠多梦。
连着七八日下来,精神便有些微萎靡,今日头又涨又疼。是故只想法子让自个赶紧入睡。然越是这般,便越难成眠, 一双眼睛闭了又睁,睁了又闭,最后再度睁开, 根本半点睡意全无, 反而脑子清醒了些。
隋棠望了会帐顶,披衣起身。也没惊动侍女,只打开帘幔将床头一盏琉璃灯捧入帐中,放在了另一头的一方案几上, 又从案几底下拿出一本医书翻阅。
自回来冀州, 除了照顾沛儿,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医书, 辨草药,试图寻找治疗蔺稷病体的法子。
按他所言,当是前世换求的代价,但隋棠始终觉得事在人为。他的身体发病症状清晰呈现为数脉,无法受寒,受寒则心绞疼痛,气闷喘息艰难。五脏之中如今心、脾、肝三脏受损。这类疾患一般发作于中年以后,乃因年岁上涨身体个脏腑衰退所致。按照这般推理,她且多研抗衰之法,或有疗效。
医署亦是这般分析,遂彼此分工。他们还是应循基本的药理,给蔺稷所用的都是温补的药。隋棠则翻阅偏门轶方,寻找草药,再给医署以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