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棠嗯了声,裹上被子合了眼。
难得蔺稷不在榻上,隋棠自在许多,比平时多睡了大半时辰。更因这日回宫,一则可留宿宫中,二则终于可以躲开蔺禾让耳根子清净些。原同她说来了缓缓,中秋之后定给她答复,然少女还是日日来长泽堂,今日能少见一回,隋棠心情舒畅不少。
晨起坐在西窗下理妆,虽晨光稀薄,但妇人容色明媚。
“殿下,司空大人用药前嘱咐,若您出门时他还未醒,便让婢子送您。”隋棠回宫的满怀欣喜在崔芳一句话下崩裂。
崔芳若跟着,虽可以支开,但多少还是麻烦的。
隋棠脸色垮下一半,途径蔺稷书房,闻得药苦之味一阵阵弥散开来,心中暗嗤,最好一病不起,她便彻底解脱了。
却不想崔芳一路送到门前马车上便停下了脚步,只在车外恭顺道,“殿下一路平安。”
“你、不和我们一道吗?”隋棠有些讶异。
“大人说了,有梅节兰心两位姑姑侍奉您便足够,婢子留下看管长泽。”
马车哒哒离去,隋棠为前头恶言咒人,心中升起一丝愧疚。
是故,这会开口为蔺稷解释。
“一点风寒便让他下不了榻了?”隋霖闻来失笑,“阿姊,他就是借生病这个由头,辱没你我姐弟罢了。你还真信他病得路都走不得了?”
“人吃五谷,总会生病,他确实病得厉害,有甚好言谎的?”隋棠回忆蔺稷夜中脉象,直言道,“他真想要辱没你我,根本无需装病。”
“阿姊这是在为他说话吗?”少年天子面起愠色,“上回您来,便是赞他御下有方,今日更是百般为他开脱!”
“我何处为他开脱?”隋棠哭笑不得,“阿姊只是如实所言,事实如此。”
“事实?”隋霖豁然拂袖起身,半晌合眼压下怒意,在胞姐对案重新跽坐下来,“阿姊,事实是他不来,旁的官员便也纷纷离开,他们一个个眼中只有蔺贼,没有朕!”
少年握拳,砸在长案上,发出一记闷声。
“可有伤哪?”隋棠听他压抑的一声痛呼,寻声握上他的手,按至小拇指边缘时又感受到少年的颤动,遂赶紧让唐珏取些红花油过来。
“朕不碍事,阿姊莫忧。”隋霖自觉失礼,出口认错,“累阿姊牵挂,朕的不是。”
隋棠将红花油倒在掌心搓热,然后揉敷在少年受伤的手背上,“阿弟,大齐积弱已久,皇室权柄式微,天家威望下降,这不是你造成的,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今日,没有蔺稷也会有旁人。我们改变不了别人,便只能尽可能强大自己。而如今我们正好有一个收拢人心的法子。”
隋霖慢慢平静下来,“是甚?”
“何昭,何九郎。”隋棠又倒来一点红花油,继续给胞弟敷手。
“何意?”隋霖再问。
“留他一命。”隋棠回道,“为我们所用。”
“首先,何昭本有才学,是可用之才。其次,他是姜令君的爱徒,但当下形势显然令君不好出面。若我们救下他性命,便是送了一个人情给令君。其三,蔺稷私心也想要他,这也说明了其人确有学识。只是他做了刺杀蔺稷的从犯,蔺稷便也不好明面保他。”
“阿弟,你觉的呢?”隋棠将胞弟的手揉敷得已经渐渐发热,最后一次倒油涂抹。
“阿姊说的在理,朕只是在想,我们要如何保他呢?”隋霖顿了顿,又问,“您说蔺稷也想要他?”
“对,他当着我面问的,可愿意保何昭一命?我当时以不涉朝政为由不曾表态。”
“当着您的面问,铺了这样长的梯|子……”少年默了片刻,轻笑道,“朕明白了,丹朱案蔺稷心中门清,知晓幕后乃你我姐弟所为。他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