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1 / 1)

蔺稷坐下身来。

“还有,殿下她不要老师,方医官也不要。” 董真抬起眼睑硬着头皮望向周遭的人,最后面对蔺稷道,“殿下说,她从来不为人在意,也不奢望有人听她话遵她意,更不敢奢望能对她有几分尊重。唯盼着蔺相能看在未见天日的孩儿尚且无辜的份上,容他在母腹之中,安稳度日,少受牵累。”

“她说,由属下照顾她便可。”

蔺稷抬眸看她,越过隔断屏风又看内寝方向,原本露在广袖外的手缩回袖中,无措又无法地搓起,许久低眉轻语,“如此有劳了。”

至此,蔺稷每日都往返甘园和鹳流湖大帐之间,左右就三里路,骑马不过一炷香的时辰。

但隋棠不要见他,他怕惹她生气便也不敢去见她,很多时候都是他晨起离开,或是晚上等她睡熟了,方进屋看她。

但隋棠孕中睡得浅,一点声响就极易惊醒,醒来看见他,初时还能和他对望两眼,然越看越生气,只哽咽让他出去。

五月底的一日,许是夜中贪凉,晨起额头滚烫,竟起高烧,幸得在晚间时候退了下来。

六月上旬,最是暑热,隋棠一点胃口都没有。即便蔺稷给她换了数个厨子,都无济于事。

六月中旬起,她原本已经结束的孕吐,又重新开始。莫说饮食,连药膳、安胎累汤药,都是吃多少吐多少。孕吐无法控制,亦无药物可止。

蔺稷看着医案卷宗,心口窒闷。

且按照董真记下的全部脉案、医案,隋棠这厢养胎养得很不好。

医案给诸医官会诊,结合董真现测的脉象,一直认为隋棠乃因长期的情志内伤,忧思恼怒,致脏腑功能失调,气血运行受阻,进而使气郁结于心胸。方有了近来的种种不适。

孕期养不好,一来母体伤,子嗣损;二来就怕生时不顺,引发更险的事。

这日,其他医官散去后,董真尚且留在蔺稷身边,开口道,“蔺相当听明白了,殿下实乃心病。好好的身子,因心结困成这般。”

蔺稷颔首,“我自然愿意和她说,可是,她连见都不肯见我。我就怕她看我一眼,就又激动盛怒!”

他低下头。

与隋棠当日闻自己不能生育竟是一般模样。

如同犯错的孩子。

“蔺相若当真愿意与殿下坦白一切,属下去说,去劝。”

“多谢!”

这日晚间,时值南地急报送来,蔺稷在鹳流湖开加议会。

甘园月色如水,隋棠慢悠悠用完一碗牛肉汤饼、一盏烩软金果的晚膳后,这会才不到一个时辰,又开始用牛乳小天酥。

她靠在榻上,将最后一口小天酥用完,缓了缓道,“他是不是病了?病得原比我想象的严重?多严重呢?”

从手钏到医案,从范氏到病情,董真尽数告知,原与隋棠来鹳流湖前,料想的差不多。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他到底病的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