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1 / 1)

姜灏起身拜辞,未再扰她,只让她好好歇息。

她松了口气,听话歇下,如此一睡竟又一昼夜过去。

醒来,便是此刻时分。

数日的修整,汤药的喂养,让她精神恢复了大半。侍女过来给她盥洗,告诉她眼下是六月廿六的傍晚,司空还在前线,不曾归来。

她倚在榻上,摸索到了数日未曾离手的东西。

他的一只护腕。

那晚,她已濒临绝望。

鬼火草将夜空烧亮,敌军的人马退去,护她的人拖剑上前。

承明受得伤比她重得多,胸膛、手臂、足腕都是刀剑伤,身上血和汗连成一片,踉跄跌向她时,撑着最后一口气抓上她的手,让她握住剑。

她除了抱好他,握牢剑,什么也做不了。

在接连的躲避、跌撞中,她已经不记得最初承明给她指定的方向,不知何处是所谓的“前方”。

护她一路而来的人鲜血殷殷在流,她要护的人还在等她的粮草。

残留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般干等。

可是,除了等,她还能作甚?

还能作甚?

还能呼唤。

“三郎!”她呢喃道。

没有大声喊叫就怕将已经吓退的敌军迎来,便只能低低地、轻轻地、徒劳无功地唤他。

以告慰自己尚且努力,没有浪费时辰。

“三郎”

“三郎……”

她的声音湮灭在火里,飘散在风里。

怀中人血流不止,气息渐弱,她亦聚不起力气,就要放弃。

但她从来求生胜于一切,但凡还存半口气也想驳回一条命。

失明的日子里,她的耳力渐好,于是在这个风生火燎的长夜里,在就要咽气妥协的一瞬间,闻得马蹄声时,当以为是敌军去而又返,便拼足一身劲、握死了剑起身劈去。

概因是她冲得太突然,亦或是长剑挥起寒光尚存,将对方胯|下马惊得仰天长嘶,来者亦勒紧缰绳呵马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