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处要批评你。”蔺稷转过话头。
“何处?”隋棠一回身,差点撞到彼此。
蔺稷往后退开些,指头绕着她长发,“从正旦日到今日,快一月了,你拜访过承明、董真,设宴邀请过五司四掌,数次登过姜令君的府门,然从未回过宫。天子和太后的赏赐,也不曾谢恩还礼,这”
“你可是要劝我回宫去?旁人说这话劝我便罢了,你说这话不合适。”隋棠截断蔺稷的话,毫不留情地堵他,“我会觉你惺惺作态。”
“你如今口才是愈发好了。” 蔺稷低笑了声,“我是有劝你之意,但这只是顺道,我想说的是另一处。”
蔺稷将人扶起人,两人盘腿对坐,“你那日设宴请我,临了又将我推出长泽堂。我初以为你是在恼我,后来想明白了,恼我是迁怒。你本身之怒,是对陛下。恼他欺骗你,将你做棋使用,对吗?”
纵是亲如夫妻,这等事被揭开,多少伤及颜面。
隋棠不语,扭头以沉默应是。
“我要与你说的便是这处。无甚好怒,你也不该生气,甚至你该欣慰。”
“欣慰?”隋棠不可思议道。
“同天家论情,本就是荒谬的。你从手足的的角度思考,自然寒心。但你若从为君的角度看,陛下此计可以称妙。他输了这一局,非他能力不能及,是他所处环境本就恶劣,能容他施展的空间并不多。”
“至于太后处”蔺稷的手覆上隋棠心口,“人心长于左,生来就是偏的。若人心居中公平,此乃珍而贵之,自当珍惜;若是不平,也无错,乃平常尔。”
隋棠咬着唇瓣,脑袋低垂,“用不着你给他们说好话,你再说下去,我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你太奸诈之故!”
“臣是今日才担的“奸诈”二字吗?想必陛下背后没少骂过臣!”蔺稷抬起妇人面庞,以指腹擦去她面上眼下脂粉,露出她虚白面色,乌青眼底,“若是因此解你心结,能让你黑夜好眠,白日好食,臣无妨再担一次!”
“你在漳河独自长大,缺情少爱,他们给你自然好,不给你或是给少了,你要记得我的话,都正常。这本是你生在天家的宿命。”蔺稷越凑越近,同她额尖相抵,鼻息、呼吸都缠绕在一起,“或者,你可以向我要。”
要完完整整的爱。
隋棠的覆眼的白绫慢慢浸染,眼泪落下来,笑意却在唇角盛开。
蔺稷含笑帮她解开白绫,回首看窗外天色,“话说回来,你在令君处早早结束了谈话,怎这会才回府?”
话头转过,隋棠想起这事,也是欢愉。只抹了把泪,拉着他袖角道,“令君下午约了承明老师,要去青台看他,我顺道也去了。”
“原是去那了!”
“去那不是重点。”隋棠眉眼明媚,“你知道的,前头令君说要吃咸口汤团,我不是特意调馅做了嘛?结果他是试我的,他压根也不爱吃。我本还想着那样好的米面、馅料就此浪费了,就想带回来当晚膳。结果去了青台,聊起这事,承明老师说他爱吃……可算巧了,没浪费我一番心意!”
“我包了好久的。”
蔺稷问,“你跟着司膳她们一起包的?”
隋棠看不见他脸色,点头应是。
“承明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