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日,她一直一个人坐着?”
“也不是,董大夫过来陪了她一会,但时辰比平时短了许多,就小半时辰,便起身告辞了。”
“罢了,都依她,你们好生照顾便是。”蔺稷挥手谴退侍女,兀自在风里站了许久,直到日影偏转方回去书房。
上榻午歇,眼前影影绰绰都是妇人身影。
妇人独坐窗前。
同胞弟的那些嫌隙,一夜过去,她暂且搁下。来日路该怎么走,她也不着急思考。当务之急,她要处理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妆台前的紫檀木匣子内,还装着一颗剩下大半的丹朱。
依旧足矣毒死人的药量。
她要怎么处理这颗药。
天子就那样不堪?
蔺稷就那样值得?
她要不要留着药,以防万一?
纵是有昨日那一顿膳,亮出了彼此底牌,但是谁能保证人心永久不变!昨日一场,并不足以让她背弃血缘,更不足以让她彻底奔赴他!
隋棠将匣子拉近打开,摸索到两个没有标签的瓶子,将里头的丹药倒出,握在掌心。这样的动作,晌午她已经做过一回。
她想握紧藏起来,又想就此捏碎它。结果又倒回瓶中,徒留掌心占了一手霸道又浓郁的梅香。
丹朱便是如此,若直接遇水化开,便成毒药。若寻常只是将它切碎,她除了弥漫一股梅花馨香,并无旁的用处。
日头滚去西边天际,又从东方升起。
廿九到来,又过去。
大年三十,隋棠依旧独坐妆台前,掌心香气一阵浓过一阵。
她将紫檀木匣子合上,推在一边,唤来侍女更衣理妆。她还是没有做出决定,但今日过年,府中人人喜庆,宫中尚有宴会,总没有因她一人而累诸人不快的道理,亦没有为一事而乱诸事的道理。
决定不了便放一放吧。
一众侍女见她数日来,总算有了打扮庆祝的意思,自然个个欢喜。
梳妆姑姑给她挽了飞仙髻,配的是蝶恋花九品华胜;司制给她着三重交领曲裾深衣,腰间环佩叮当。
她让兰心给长泽堂的侍者们分发压胜钱,又开私库择了头面衣装,以备送去给杨氏和蔺禾。
“要不要让司空大人过来,看看殿下?”兰心近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