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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秀觉得当下的巧合多半有些鬼使神差的意思。

但毕竟是找到了当年尊主落阵的地点,毕竟是拔出逆旅定住了界,毕竟是用蟒皮地图勾勒出了这一张山河图作为术阵的基本面貌,即便一切都顺利得过了分。

术殿弟子早就拿出纸笔疯狂描摹阵势,招秀拄着刀与领头的部司商讨接下去的步骤。

“术阵生门在橘子岭,向外贯穿东周山脉,也就是说福兴这一块基本都在范围之内。”招秀说道,“我能保证这一块地界都能‘撬’起来,不管底下是不是横亘着地裂。”

术殿部司发愁:“范围还是小了一些……牵引阵图有四方的考虑,定点包含大半个沙野,福兴充其量只占四之一。”

招秀持另一种观点:“盘子装不下,但是能托起来,照样不会沾到污浊。”

现在主要是怕地裂毁坏节点,如果把福兴这张山河图当做盘子,托举牵引阵图,那么既符合了接触陆地的条件,又适当规避了天灾地裂的影响。

还是有很大可行性的。

部司与招秀又商议了片刻,因为尝试只有一次,不可复制,且没有多少容错的可能,所以小心谨慎并不为过。

术殿的几个队伍接到信使之后,已经有人匆匆赶来。

在估摸出山河图的价值之后,对于阵图节点的构架很快就开始重新构架。

任务摊派,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地工作,因为沙野的恶象越来越明显,拖延哪怕一刻都会有未知的危险。

术殿把落在茂溪的基阵都转移到了福兴,以信使的通道作为核心,开始尝试与丹秋山对接。

丹秋山的岛上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两个先天撑着随时都会支离破碎的山岛,就在等沙野这边完成阵图。

现实容不得尽善尽美,粗粗搭好框架,确保阵图成形,就可以拼了这些搞术法比招秀的赌性更重。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每个人都是抱着或会搭上命的觉悟。

对于术殿弟子来说,赌命的原因,要说是丹秋山上三百多口人命,那就太空了,他们没有那么高尚,但如果说是为了见证一个术道先天的奇想是如何实现的,是为了见证沙野与丹秋山是如何横跨大海再度合二为一的那么这个答案恐会受到最大限度的认可。

对于真理的信念与狂热,叫他们甘愿以性命作为代价。

暴雨还在下。

电闪雷鸣,山摇地晃。

墨黎站在边上,安静地看了许久,然后歪头问招秀:“……你准备给他们兜底吗?”

她睁开不能视物的眼睛,面向东边,仿佛要透过无尽的暴雨与海上风暴,窥到那一座山岛上的一切。

许是此时此刻,在那座岛上,也有人这么望着这边。

她说:“我是准备竭尽全力。”

墨黎看看她,又望望天,昏黑浑浊的世界,荒芜死寂的天地,他喃喃道:“哀鸣越来越刺耳了。”

“你们要抓紧时间了。”

于是进行了最后一次校准。

所有工作都调整完毕。

招秀拔出了逆旅,握着长刀深吸一口气:“再重复最后一遍计划定山河,拔锚点,激活阵图,形成引力场阈,建立通道把它牵引过来!”

“准备好了吗?”她喝问。

没有人开口,此刻分散在沙野大地上的所有术者都在静默着,等待信号。

“祝、我、们、成、功。”她在暴雨之中,一字一顿说道。

举刀,下落。

径直刺向了蟒皮地图。

防御至宝的法器瞬间激发的场阈带着雄浑的力量,它的光芒照耀的地方,无形的阵势升腾它本就在哪里,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