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雨变换性质,原本微微的暖意尽消,反而寒冷刺骨,仿佛苍天都为之泣泪。
所以,那只是一尾蛟而已啊。
一尾被囚禁,被断尾剜鳞裂角去须的蛟,缘何有如此伟力竟连化了龙的水灵都无法违抗?!
暴雨之中,李佳正疏散生民与祀者,急急赶来:“大人,避避雨吧!”
招秀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她伸手,真气透体而出,在头顶撑起一片无雨的界障。
“明日卯时,再行祭祀!”她冷冷道,“着祭舞祭乐准备,我亲自主祭!”
李佳正先是一愣,忧道:“临时置办祭牲,恐来不及……”
“我即为牲!”
招秀打断他的话,压低语气,收敛几分愤色,反而现出极端的理智:“无需祭酒祭肉我看他敢不敢来收!”
150|天命
随即她才发现自己漏了桑妙兰。
主祭人是祭祀中离神灵最近的人,过量的元气与灵性冲击下,没准能听到只字片语。
回去看仍处于昏迷状态的人。
乍一眼她的心脏都是一沉,戴着面纱的女子苍白、静冷,身上那种凝聚不散的水汽,让招秀像是幻视到江底的秦铮。
她停顿了一会儿,在床榻边弯腰,伸手点在对方神庭穴上。
刚碰触,游散的水汽般的能量便像是找到了目标似的,往她指尖涌来,意识探入便急遽向下一坠。
她坠进了桑妙兰的梦里。
不,应该说是坠进了水灵投放在桑妙兰这里的梦境碎片!
这是秦铮的梦与记忆!
破碎的画面与人脸叫她又有种被血火烧灼的痛觉,招秀意识到,这其实就是水灵想对她透露的信息,只是祂无法与她直接沟通,想沟通的内容也不能见得天日,只能通过这样层层叠叠的梦境才能削弱力量,为她所知。
‘维年月日……有子元朔……敬祀天地……’
身着白金祭服之人平举双手向天,风云变幻,气势恢宏。
‘我为天命所向,山河皆要从我号令!‘
那看不清面目之人着黑红长袍,信手指点,意气勃发,潇洒卓绝。
‘敕!天元山圣德君!’
……
‘敕!九怀江广源君!’
……
祸端与秦铮争夺掌控权的时候,祸端看到秦铮的记忆,秦铮同样也窥探到属于祸端的记忆。
而这就是秦铮彼时拼命挣扎着哀求她逃的缘由。
岳元朔真是曾祭天的紫微星!
他真是天赋命格,得天所厚!
水灵当然无法斗过他因为当年祭天,郁境大小山川皆受他敕令,从他统率!
水灵背上的红色咒印便是见证!
九怀江无法违令天命之主……可现在他疯了!!
他越是虚弱,越是需要夺取权柄增益自我,一旦得到九怀江,两岸生民都要化作他之食粮!
招秀的意识难以运转,魂魄都在随之哆嗦,过量的刺激冲荡着她的理性都岌岌可危。
直到那些模糊又可怕的画面消失,她扑入一个怀抱。
那是个虚幻而冰冷的怀抱,温柔得近乎小心翼翼。
‘我身即可为囚……‘他轻轻地说,’鱼化龙,半脱当年天宪,不能杀他,却可再度封印他……以我为囚,可镇他这缕意念。‘
’阿秀……再见。‘
招秀猛然惊醒,一滴水珠从她指尖滑落,竟滚烫得如同热泪。
她身形一晃,桑采薇本能地上前扶她。
“我没事。”她慢慢地在床榻边坐下来,借力安放她彷徨的身躯与魂灵。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