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花草,从一盆两盆,一直买到堆满了整个阳台。
他隔壁的水果摊老板,以前做生意最实诚,十里八乡都没有比他卖的便宜的,后来老婆病了,老板把店里的水果价格提到了市场价,小区里不少人说他心黑,宁愿不吃水果也不买。
宋时衍反而买的更频繁了。
他偏头一扫,货架上的水果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价格。老板脸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麻木,摆着水果的手总是停下来好久不动,大概妻子没熬过那个冬天。
再往前看,新建的北郊小学放学了,小学生们一个跟着一个,排着队从校门口走出来。
家长们挤在一起,都在仰着脖子找孩子,生怕漏掉了自己家的宝贝。
这样热腾腾的,嘈杂又吵闹的市井生活,宋时衍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
他羡慕之余,肚子也饿了。
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他就没吃饭,现在身无分文,肚子空落落的,又不能回家,只好在心里记了迟书誉一笔,对着隔壁餐厅望眼欲穿。
刚应该把迟书誉钱包顺走的!
宋时衍恨恨地咬牙,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饿了?”
……他都跑出去快一里路了,迟书誉怎么还能这么快找到他?
他索性不跑了,恨恨一回头,冷着脸看迟书誉:“干嘛?”
迟书誉没说话,只是抬起了胳膊,宋时衍下意识一偏头,就闻到了一股很香的肉味。
是肉……是肉,是有调味料的肉……是他当猫这好几个月来,离肉最近的时候……
宋时衍快哭了,他也不管什么身份不身份了,接过迟书誉递过来的袋子,还不忘哼一声:“别以为你对我示好,我就能原谅你刚才冒犯我的事。”
“好。”迟书誉道。
他永远都这么斯文,都这么冷静。
就像方才的抵牾从未发生过一样,迟书誉从钱夹里拿出名片递给宋时衍,道:“有什么事,可以打我电话。”
宋时衍不接,他暂时不太想用这具身体和迟书誉扯上什么关系。
他摆了摆手,照样不摘口罩,也不接他的名片:“不用了,我习惯一个人了,不想认识什么新的人。”
迟书誉见他不接,也不坚持,只是朝他笑了一下:“也不怕你笑话,你给我的感觉,太像一个故人了。”
宋时衍弯眸:“故人?既然是故人,想必已经没有交集了。”
他摇摇头,继续说:“人贵在学会放下,说不定这位故人,也不希望你沉浸在故事里,走不出来吧。”
迟书誉不置可否,只是神色掠过他,望向了远处晚霞:“我不是沉浸在故事里,我是怕他,永远留在故事里。”
没有人记得,没有人在意,没有人留恋。
宋时衍本想劝他放下,而如今,却是劝不下去了。
没有人想永远留在故事里,人活着,大抵都有个念想,盼过一段真挚而绵长的感情。
迟书誉见他不说话,状似随口道:“你呢,为什么不愿意摘口罩。”
宋时衍没想到,这人惆怅一会又显出了原形,奈何他竟然生不起气来,只好胡诌:“小时候烧伤了,有道疤,不想见人。”
迟书誉不知道信了没信,低低地“嗯”了一声,久久没说话。
他没说话,宋时衍也不敢走,看到一旁的石阶,腿一曲直接坐了下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迟书誉,顺便还用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台阶:“坐呀。”
迟书誉有洁癖,肯定做不出当街坐下来的行为,宋时衍十分笃定,眉眼都带上了揶揄的笑容。
不料迟书誉就像被夺舍了一样,顺着他拍的地方坐了下来,连眉头都没皱!
宋时衍不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