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对任何人说。
可谢宴白不一样,她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把这件事告诉了另一个人。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她觉得自己真是个懦弱的胆小鬼。
与其说是嫉妒讨厌这样勇敢自信的谢宴白,倒不如说,她是厌恶嫌弃当初那个懦弱逃避的自己。
从没有对自己产生过怀疑的桑止,在感到慌乱失措之后,她做了这辈子自认为最恶毒的事。
她不敢直视自己的胆怯和懦弱,便让它们化成一柄锋利冰冷的长剑,恶狠狠地往面前的谢宴白心里戳去。
她颤着声,说出自己心意的同时,还不忘刻意打压指责对方。
“你不是知道她有男朋友吗?在明知她有男朋友的前提下你还敢这么说,谢宴白,你太可怕了,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她,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就会像我一样,因为担心她不能接受这种感情而选择沉默,你没有这么想,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你真的太自私了。”
每说一个字,她就看见谢宴白的脸色僵硬一分。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分割成了矛盾的两片。
一片被良心掌控,每发一句声,良心就会压得她喘不过气。
另一片,是人性生来就自带黑暗的那一部分,每看见谢宴白难受一分,她的心底就会产生一种隐秘的阴暗快感。
她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了。
因为不敢批判在谢宴白的对比下显得无比卑劣的自己,所以选择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无辜的谢宴白身上。
桑止不敢再看对方的反应,她抛下这句话,落荒而逃。
她没有回宿舍,直接拿着身份证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
一进屋,桑止的心态终于崩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可今天在店里发生的一切,又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让人讨厌的坏人。
桑止一个人趴在床上哭了很久,最后哭得眼睛都肿了才缓过来。
她掏出手机想看一眼现在几点了。
屏幕一点亮,就看见了来自谢宴白的几十通未接来电。
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态,远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
在谢宴白出现以前,她可以坦然地告诉自己,她是为了白琇莹好,所以不把自己的情感告诉她。
现在她没法这么替自己找借口了,她知道,自己不敢表白,并不只是为了白琇莹,她更怕的是被拒绝,她怕走出这一步,她不敢试错,她知道自己很懦弱。
她其实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有好好地把这个自己藏起来。
直到刚才,谢宴白让她见到了那个自己。
她知道谢宴白什么错也没有,可她还是不想再看见她,因为一看见谢宴白的脸,她就会忍不住想起那个讨厌的懦弱的自己。
桑止擦擦眼泪,把有关谢宴白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了。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知道自己这样很讨厌,但她没有办法了。
就让做了这么久好人的她,为了自己,也当一回坏人吧。
桑止本打算周一再回去——她现在只想尽可能地远离谢宴白。
却忘了她和谢宴白之间,还有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琇莹。
白琇莹这两天回家参加堂姐婚礼去了,她这次没有让男友送她回学校,而是让桑止去接她,显然有备而来。
桑止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暂时还需要见到谢宴白。
没关系,她安慰自己,别看她就行了。
桑止这么想,也真的这么做了。
两人不意外地在出口处碰到,谢宴白靠近她,像没事人一样地和她打招呼。